第二十四章 暴露

半夜，宋慎被手上牵扯的动作吵醒。

醒来才发现是谢危，他应该是做了噩梦，在梦中挣扎，所以连带着摇醒了宋慎。

谢危“我不是，我不是，父亲救我。”

谢危“别过来，你们都该死！”

宋慎叹了口气，移到了床头，用另一只手探了探谢危的额头，倒是也没发热。

宋慎看着谢危睡梦中也皱紧的眉头，和自己手下颤抖的身体，给谢危理了理额前凌乱的碎发。

宋慎“其实你还是挺脆弱的，只是这样就让你绝望了吗？”

宋慎“这么轻易的就被噩梦和过去打败了，困于离魂症的痛苦里，耗尽自己好不容易捡来的性命。”

宋慎“那我呢？你换成是我你该怎么活下去。”

宋慎“你知道吗谢危，我才是从地狱里回来的野鬼。听说你怕猫？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怕猫的，这世上应该也只有我知道了。”

宋慎“十五年前的那个雪夜，那只野猫啃食我的血肉的时候，你就在我面前三米的地方，我看见你眼睛里的恐惧了。你知道吗，要不是你在那，我其实也不用被那只野猫咬那么久，为了装死我只能忍着被啃食的痛苦，静静地躺在那堆孩子的尸体上，感觉血液从我的血管里流出，肌肉被牙齿撕下。你还真是一如既往懦弱，当年是，我还以为你会出于不忍帮我把那只野猫赶走，可你只是被吓傻了，甚至腿软的跌在地上；现在也是，脆弱的一点往事就能把你击败，不过是杀了个公仪丞就让你思绪发狂了？”

宋慎本来只是平静的叙述着，说着说着突然就有些激动了，或许是她忍耐了太久，又或许是谢危像个败者一样躺在床上发抖的样子让她怒火中烧，她难得的想说出自己心中埋藏了多年的怨气，总归在这屋里的人除了她没人听得到。

宋慎“谢危，你虽然和我一样，都是被别人推出来做了替身，也都被父亲舍弃了。但是你起码还有你的母亲在牵挂你，有燕家人在乎你，哪怕是被平南王带走也能有口饭吃。我呢？”

宋慎摸着谢危的脸，顿了顿。

宋慎“算了，都不重要了，反正他们都死了。”

宋慎“我这样的人都能活的比你好，谢危，你天天发疯是想向我证明你很惨吗？世界上命运坎坷的人多了去了，天天把自己困在痛苦里找死的人，没有人会同情。”

或许是谢危噩梦做完了，宋慎说完才发现谢危已经不再折腾了，呼吸平缓，好像进入了深度睡眠。

她扯了扯手腕，还是没扯动，瞪了谢危两眼，打算趴在床边睡了。

————

有阳光从窗户洒进来，正好散在了宋慎脸上，她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

宋慎一睁眼就看到谢危的侧脸，就在自己鼻尖外几寸之处。宋慎直起了身，感觉浑身都被床沿硌得慌，看谢危还睡得一脸安详，气不打一处来。

宋慎“谢危，醒醒。”

宋慎拽了拽谢危握住的那只手，这次倒是有用，谢危在宋慎的拉扯下睁开了眼。

谢危“慎兄，你怎么在我屋里？”

谢危沿着宋慎的眼光看了过去，才发现自己正抓着宋慎的手，立马松开了。

谢危“抱歉，我并非有意，实在是病发中毫无印象。”

宋慎扭了扭手腕，撇了一眼谢危还沾着血渍的脸，那血渍已经干了，糊在谢危脸上有些滑稽。

宋慎“无碍，那你还记得你要把姜雪宁掐死的事吗？”

谢危“这个还有一点点印象，当时处理了手下一个吃里扒外的下人，正巧被她撞见了，又是雪夜，我最终发了病，一时无法抑制手下行动，不知姜小姐现在如何？”

谢危有意隐瞒公仪丞身份的事，宋慎看穿，倒也不想和他计较什么。

宋慎“我及时赶到，你并没有把她掐死。只是你被我敲晕了还硬拉着我，让我硬是在你这地板上凑活了一晚。”

宋慎没好气的说道

谢危“那就好，幸亏还有慎兄，昨晚的事，是我无意识的举动，实在唐突。”

宋慎“算了，你现在也醒了，我就先走了，小瑾那边还等着我去安抚呢。你我建议燕家釜底抽薪的计划，还是得告诉她，以免她再误会。”

谢危“等等！”

宋慎转过身，

宋慎“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谢危“你肩膀的伤是怎么回事？”

宋慎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宋慎“你还好意思提，你昨晚自己咬的你都不记得，我快要好的伤都被你咬裂开了。”

谢危脸色抱歉，连忙翻身下床，还踉跄了两步。

谢危“实在抱歉，我病症一发作就无法管制自己的行为，或许是四年前病发时我靠你的血液遏制过一次，你左肩的伤口又还未好，漏出的血腥之气被我察觉，所以我本能想吸你的血来缓解痛苦。”

谢危“你昨夜一直被我牵制着无法治疗，这伤口又是我造成的，不如现在我为你上药吧，也算是我的赔罪。”

宋慎“不必了，我回去自会处理。”

谢危“伤口拖不得，我屋里有很多伤药，还是尽快处理吧，我动作很熟练的，不会让你伤上加伤。”

谢危走近宋慎，就要抓住宋慎的肩膀，被宋慎躲过。

宋慎“你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把脸上的花猫脸洗掉再操心我的事，我先回府处理伤口了。”

宋慎拉开房门就离开了，剑书和刀剑趴在门口外凉亭的石桌上睡觉，被开门的声音惊醒，看了离开的宋慎和辛戈一眼，又看了门口站着的谢危一眼，眼看着谢危盯着宋慎的背影露出了一个浅笑，然后关上了门。

剑书“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刀琴“你问我，我问谁，走吧，醒了就干活去，先生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碍。”

谢危走到铜镜前看了看，发现自己脸上都是杀公仪丞时沾到的血迹，皱了皱眉，用面巾沾水擦干净了脸。

他从桌上的盒子里拿出了白月色的帕子，正是之前刀琴捡到的那一块，他闻了闻，果然和他昨天咬上宋慎肩膀时从她脖颈间闻到的味道一样，宋慎衣服上和脖颈间的味道并不相同，怪不得他一直觉得帕子的味道熟悉却找不到，想来是宋慎刻意换了熏香。

谢危“果然是一个气味，宋慎，你再谨慎也还是被我抓到了。”

谢危“方芳儿，还有背后的那个人，找了那么久，原来都是你。女扮男装入朝，胆子倒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