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规划之内

许礼是在酒店醒的。

一睁眼便头疼欲裂，还没来得及缓解疼痛便注意到自己不在熟悉的房间。

许礼撑着头起身，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嗯，完好。

仔细回忆起昨天的细节，公园喝酒，骂领导，碰到熟人，叫……黄子弘凡？！！

不是？！真的假的？！是梦吧……几年没见的人突然在你最难受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这也太过于偶像剧了吧。

许礼努力消化着现在的信息，一边暗自打量起周边的环境。

这家酒店许礼有印象，是距离她家最近的那家，看来事实已经摆在她眼前了。

房卡激活的声音响起，许礼条件反射地钻进被窝装睡。

脚步声越来越近，许礼紧闭双眼暗自祈祷来人赶紧离开。

事与愿违。

“还装？”

窸窸窣窣的声音和男人明亮又好听的声音一同传来，许礼认命般起身下床。

即便知道问这个问题很愚蠢，她还是开口了。至少要保持表面上什么也不知道的云淡风轻，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回忆情节：“你怎么在这？”

黄子弘凡把她的那份早餐放在桌边，自顾自在椅子上坐下，闻言冷哼一声：“我说许礼小姐，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大半夜喝酒就算了，北京这么冷的天，你也能在椅子上说睡就睡？要是身边没人呢？如果不是我昨天工作完刚好在那边下车，明天新闻上报道的就是你了。”

黄子弘凡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短款棉服，同身搭配了黑色牛仔裤，左耳还戴了一只黑色十字耳钉，实在是帅！

但是嘴也实在是毒，看不出去她前面是想装傻吗？

许礼无声狂怒 ，还是避免不了回忆一番……

但这件事许礼自知理亏，也就没再和他犟嘴，草草刷了牙以后就坐在另一边吃起早餐。

诡异的沉默弥漫在餐桌上。

许礼轻咳一声，不自然地开口：“酒店还有早餐的费用，我一起给你吧。”

沉默……一秒……两秒……

许礼看向他，他没说话，片刻后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说的对啊，是得报答我。”

……

拜托，我说的是还钱啊喂？！

许礼忍下想骂人的情绪，看他这幅吊儿郎当装正经的样子，许礼想起来高中的时候，黄子弘凡一想到什么鬼点子也总是这样，装一副正经的样子。

你以为他憋了个大的，但他往往拉了坨大的。

许礼放下筷子，准备坦然接受黄子弘凡的鬼点子，怎么说也是 “救”了她一命，如果他的要求没那么离谱的话，还是可以答应的。

想好后许礼随意地半躺在椅子上，语气极其平淡：“赶紧说吧，我下午有事。”

黄子弘凡笑了一声，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他猛然靠近，眼睛一下就变得亮晶晶的。

官方笑容，八颗牙齿，看来还真有事求她。

“你知道我这些年都在做歌手吧？是这样的，我们节目现在有一个名额，现在诚邀你参加。”

许礼从兜里掏出手机，眼神也没分他一个：“这个不行。”

“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时间搞副业。”

“不是副业，参加节目可以提高你的知名度，这样各大律所就会知道你的名字，然后你就可以拿到令你心动的offer了！”

许礼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的嘴便像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

“而且我有个朋友也是律师，他也是这个这个……怀才不遇，通过节目然后拿到了令人心动的offer！”

“最主要的是，咱们高中那么好的朋友，这么多年不见了，是不是得好好叙叙旧？！但是我们的时间又都不是很空，那这档节目！是不是联系我们之间的桥梁？！”

听到最后一个，许礼放下手机，坐正身子看向他，似乎在思考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可惜他猜错了。

许礼弯眸朝他轻笑。女人微笑的时候，一双灵动的杏眼弯弯的，毫无攻击性。像清冽的泉，但又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她长得好看，这个黄子弘凡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了。但比起高中时的明媚大方，她此刻的状态更像是被生活磋磨的疲惫，很累吧……

微凉晨光里，他听见她缓缓开口，平日里那么明亮的眼睛变得黯淡，第一次显露出那清丽的面容下不易察觉的憔悴。

“黄子，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你热情，勇敢，你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很好，但是……我和你不一样，这不在我的人生规划之内。”

这是许礼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向他表明自己的立场。

即便思索再三，许礼最终还是没有回应关于他们高中关系密切的问题。那段时光确实美好，但越美好的，对现在的彼此来说，伤害也越大。

都是成年人，许礼不会不知道黄子弘凡在想什么，高中那会……确实很难释怀，但遗憾是常有的事。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更何况如果自己答应了，然后呢？相处久了，感情升温，然后在一起吗？这关乎到他的职业生涯。他那么喜欢唱歌，自己又怎么能做他的绊脚石？

黄子弘凡收了笑，冷着脸，他没看许礼，只垂头盯着地板，沉默良久。

他懂她的言外之意，节目不在她的规划内，他也是。

两人静静坐着，谁都没有先开口。

最终还是许礼率先打破沉默告别。

“谢谢你的早餐，我还有事，先走了。钱我会转你的。”

鼻尖酸涩，泪花在眼眶翻涌。她甚至没再敢看他就起身匆匆离开。

比起我……黄子，你有更好的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