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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守护者伽罗(4)

伽罗回来了,但那不是我的伽罗

傍晚,庆祝战神回归的晚宴正式开始。

  人们在阿德里广场中心升起了一堆巨大的篝火,全是由阿德里族人们,从自己身上取下来的火焰。

  无数的火苗,宛如万千精灵,在黑暗中跳跃、舞动,它们互相吸引,彼此融合,渐渐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那火焰,红得如同烈日的余晖,热烈而耀眼,仿佛要将一切笼罩在阿德里族人们身上的阴影吞噬。

  火焰的四周被居民摆上了各种精美的美食与醇厚的美酒,大家围坐在篝火旁,欢声笑语,好像灾难从来都没有降临过一样。

  伽罗被安排在了主位,考虑到特殊性,阿奇也被安排在了伽罗的中间。

  完了,阿奇想,要是明天长老们回来,一定会责备自己的,说不定他以后就不能在长老院学习了,阿奇越想越郁闷,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心,但他又不好意思掉眼泪,只好坐着独自喝闷果汁。

  伽罗在旁边不停地喝着大家送来的祝福酒,酒越喝越多,时不时还要和那些豪放的阿德里居民们干上一瓶,然后还要听他们讲述一下过去自己能一口气干一大桶酒的壮举,有人甚至在吆喝着让他再展雄风,听到这里伽罗感觉自己要碎了,他现在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水球,碰一下就爆炸了。

  伽罗借口水遁,拉着阿奇逃了出来。伽罗倚靠在墙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对阿奇说:“大家可真热情啊!我都适应不过来了。”

  “不是的,”阿奇说:“大家以前可没有这么热情,至少在我的记忆里没有。”

  “为什么?”伽罗说:“我觉得大家可热情了,阿奇,什么是以前?”

  阿奇说:“大家之所以变得这么热情,是因为您回来了,阿德里的战神,阿德里的守护者回来了。”说完这句话,阿奇就沉默了起来。

  “阿奇……”

  “伽罗大人,在阿德里灭亡后,阿德里的幸存者们就在宇宙间漂泊,寻找新的定居星球,因为缺少食物和水源,还有最重要的能源,很多阿德里人永远地留在了宇宙中,原来逃出来的几万人,减去死亡和失踪的人,到碎片星上也就只剩几千人了。这里的阿德里人们都失去过亲人,这些人可能是父母兄弟,可能是妻子,也可能是孩子。”

  听到这里,伽罗感觉自己的灵魂颤动了,一股巨大的悲伤席卷了伽罗的灵魂,连带着伽罗的身体都轻颤了起来,难言的疼痛传遍了伽罗的全身,他想说点什么,嘴唇蠕动着,却始终发不出来一点声音。都是我的错,一个声音从伽罗的脑中传了出来,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我不配做阿德里战神。是谁,伽罗想,是谁在说话,是以前那个伽罗吗?是伽罗在难过吗?

  这边阿奇没有发现伽罗的异常,继续缓缓地说道:“大家刚到这里的时候,已经疲惫痛苦到麻木了,长老们组织大家搭建了临时的庇护所,那时候的大家,好像是没有一点感情的机器一样,匆匆忙忙地搭建了庇护所,然后就躲了进去,好像就这样蜷缩在里面,灾难就不会降临,痛苦就会过去一样。在碎片星最初的日子里,大家脸上没有笑容,每天只有谋生的疲惫与麻木。碎片星天生条件恶劣,四处危机起伏,大家在这里最初的日子并不好过,在改造碎片星的时候,我们失去了很多人,其中还包括了几位长老。这让大家备受打击,有人甚至想放弃碎片星,去寻找另一颗星球生存,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从宇宙中一路漂泊过来,但凡条件好一点的星球都被占领了,那些星球的人们并不欢迎我们的到来,经历了一路坎坷,我们才找到了碎片星,如果放弃了它,不知道下一个星球还在哪里。长老们以身作则鼓励大家振作起来,最终带领大家将碎片星改造成了现在的样子。但同时,我们也失去了很多。本以为日子能好过起来,但阿德里爆炸的阴霾始终笼罩在了人们的心里,人们每天除了获取必要的生存保障,就待在家里,街道上到了傍晚几乎就没有人了,碎片星到了晚上就是一片死寂,人们再也没有了在阿德里的样子,再也没有了。这是我出生前碎片星历史,这是我小时候爸爸妈妈给我讲的。”

  难言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了。

  “所以,伽罗大人,人们现在这么之所以开心,这么热情,全是因为您呀,全是因为您回来了,所以人们才敢放声欢笑,要把这些年的压抑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伽罗大人,您明白吗?您是阿德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您回来了,就好像阿德里回来了,大家久违地感到了安心,所以才会如此开心。妈妈告诉我,战神是阿德里的灵魂,战神回来了,就像是阿德里回来了。”

  可是,伽罗痛苦地想着,我没有保护好阿德里,我现在甚至连阿德里是什么样子的都不记得了。我甚至都觉得我不是伽罗,不然我怎么会忘了阿德里,忘了这些受尽苦楚的人们。我感觉我的灵魂还在为阿德里颤抖,但我的心却已经不再为阿德里跳动了。阿德里,伽罗那么爱她,为什么我却记不起一点关于阿德里的记忆,那些关于阿德里的记忆早就随着其他的碎片永远地消失在了宇宙里,我不过是那些碎片中幸运的一个,一个碎片也能称为战神吗?一个碎片也是伽罗吗?

  我到底是谁?伽罗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感觉他的灵魂正在沸腾,但他的心确却是平静的。一种撕裂感席卷了他的全身,伽罗现在只感觉到很荒谬。阿德里早已刻入了战神伽罗的灵魂,所以伽罗的灵魂才会如此反应激烈,但是他的身体,他的心却是平静的,因为他不记得阿德里了,不记得战神伽罗在阿德里的峥嵘岁月了,甚至他也不记得战神伽罗了。

  伽罗靠在墙上,捂着脑袋,拼命地想要从那所剩不多的记忆里找出点什么,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不是因为伽罗遗忘,而是因为他们已经不存在了,他们已经随着战神伽罗灵魂地消逝而永远地被困在了过去。

  伽罗突然觉得好累,他感觉这个灵魂不是自己的,而是战神伽罗的灵魂无意间被困在了这个躯体里,他能感同身受到灵魂的悲伤,痛苦与无助,却无法解释这种令人绝望的感觉从何而来,他无法在他所剩不多的记忆里找到解释,就只能任由灵魂的绝望侵占了他的全身。

  “阿奇,我想回去休息了。”

  “哦哦!”

  阿奇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伽罗有些不对劲,阿奇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人,现在怎么突然这么消沉了。阿奇搞不懂,成年人的世界真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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