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隐（4）通灵镜内问前路 混沌之继或有人

隔日一大早，凤隐在睡房匆匆更衣，仙侍在镜前为她梳理妆发后，正欲离开梧桐岛。

“姐姐！你要去哪？”阿羽突然追上来，叫住凤隐问道。见她神色匆忙中带着些欣喜，阿羽大胆猜测道：“该不会是……神界来讯了吧？元启哥哥还有救，对不对？”

被猜中心事，凤隐一怔，不妄阿羽这番热情，她点头道：“嗯，昨日白玄雀刚带了神笺到天宫。”阿羽一听更加兴奋：“那我们要一起去神界吗？”“先去天宫，剩下的事宜再议。”相比于过去，凤隐的语气尽显冷静自持。白青色的纱袖攀上凤隐的手，道：“带上我可好？”“嗯，那便一同前往天宫。”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阿羽蹦蹦跳跳地跟在凤隐身后。仙侍备了车，凤隐凝神伸手在车头画了一道符，二人直达天宫。

后院白石亭下，熬歌天帝和三生石已经坐在石案旁等候多时，凤隐带着阿羽走过去坐在二人对面。

仙界与神界便如同人界与仙界一般，常无通络。白玄雀和雾奎花本就是神界以防万一而在仙界设下的唯一通络的法子。熬歌天帝自知此番做法若是太过张扬定会引人遐想，于是派神官亲自把那神笺拿过来后，特意选了后界附近的白石亭来议此事。

未等凤隐开口，熬歌先道：“今日一大早便到了。”

他一身白袍，背着左手手站起来，右手食指中指指着心尖的位置，一抹洁白的灵丝如蚕丝般缠绕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随着灵丝的抽出，四人终于看清楚了那灵丝的形态：似芡似雪般的圣白，粼粼着星白色的神光在闪跃，无形中透着不可亵玩的威严和一股寒气。

大手在众人面前一挥，金陵碧光之下是洋洋洒洒的几个笔走龙蛇的大字：“于此镜可通灵”。下一瞬，金光瞬散，一面绕着白金色的八棱镜出现在四人正上方。熬歌伸手去接，一伸一引便将那镜放在石案上。

三生石率先问道：“我们为何不亲自去与神界，同写神笺那人当面说与？”

“三界有距，不可俞。”熬歌天帝背过手，一脸严肃转向三生石道，“唯有飞升成神者，方可入神界。”

“噢……”阿羽似懂非懂地点头应道。三生石见他如此严肃，低头撇嘴不悦。

“仙界一天，人界一年；神界一天，仙界一年。如此一来，若是去了神界，等会来定会误了事。”凤隐解释道。

熬歌环视众人，抬手示意所有人站起来，后退一步。然后缓缓张开手掌靠近那镜子，一阵晃动后颤颤巍巍地随着熬歌的手腾空而起，如同陈放数十万年的锈铁费铜一般，稍稍转过一个角度，天上突然射出一缕金色的强光被那镜子吞噬，瞬间，向四周反射，三人下意识侧过眼躲避那道金光。

紧盯着镜子正中心反射出来的光源，熬歌屏息凝神将精力集中至镜子上，沉声低叙道：“万象俱生，虚无尽灭；引圣光为鉴，通神界之灵！”

“哐当！”

通灵镜掉在石案上，就连上面灵气也震了几震，那道金光随着熬歌的念述逐渐变得花白，然后赫然消逝。

一切又归位宁静。

四人面面相觑，三生石疑惑道：“怎么回事？刚刚还可以来着，现在就不行了？”正说着，伸手触向那棱镜，可下一瞬，镜子突然对着石案没有人的那一侧突然立起来，三生石吓得缩回了手。镜面一道神光一闪，在石案那一侧投出一人影。

一身白色的银边里衣，玄色外袍的下摆上是刻丝的白玉兰纹，半透明的白纱外罩垂坠在浅青色的鞋履下，遮住了脚面。雕刻感极强的眉骨和鼻梁和轮廓清晰的脸颊显得整个人有一种圆柔之气。

没有想象中的华丽衣裳，只有一身如竹如兰的清雅。

四人抱手在胸前，略躬身作揖道：“拜见神君。”

那人微微颔首，示意四人请起。

“在下天宫帝君熬歌。”“在下梧桐岛凤隐。”“在下人间月老三生石。”“在下梧桐岛阿羽。”

“诸位的纸笺我已收到。元启为阻止魔族将世，牺牲自己。他虽是混沌之身，我等也无能为力……”那人幽幽叹息，轻轻摇头道。

一股绝望之感在凤隐心底升起，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向神君：“仪和真神和帝眷主神可还在？”神君的回应像一通冰水：“非常抱歉，他们为了众生，牺牲了自己，同时也关闭了神界。”

“那请问您是何人？”深知这样问可能会冒犯到对方，但凤隐知道这是唯一的希望。

“在下晏（yàn）正儒，与元启的父亲帝眷正是兄弟。”神君神色谦和，耐心说了自己的身份。

不在了……都不在了……没有希望了……

见凤隐眼眸的光逐渐暗淡，阿羽上前道：“正儒神君，既然元启神君是真神之子，乃是混沌本源所化，那他神缘尽散后可会归于各界？”

就像当初青衣哥哥所说的那样，元启哥哥游遍九州八荒那般寻凤隐仙缘……集齐九分仙缘后发现最后一份仙缘正是在姐姐体内，于是便复活了凤凰。

“混沌即本源，本源即混沌。”晏正儒一手背在腰后，一手垂于体侧，谦和道，“神缘消散，便不会再以任何“灵”或“气”的形式存在了，即归于虚无之中。”

晏正儒无奈摇头。

熬歌实在是不忍心如此，便再次追问：“可有方法救元启于虚无？”

“神界自然是没有办法的。除非……”晏正儒微微一顿，又继续道，“有神力相匹的同为混沌之力，或许可以一试。”

四人一阵沉默。

“诸位可还有别的问题？”见四人不语，他点头道别：“那便告辞了。”

镜面的神光一闪，又归于平静。下一瞬，原本立着的通灵镜如同半空中落下的古钱，四边来回敲打着石案，似是在为神君送行一般，叮咣一阵，最后躺在石案上，咔嚓几声碎成一团费玻璃。

阿羽不解：“这就没了？居然还是一次性的～”三生石大胆拿起一个较大的碎片，放在阳光下转了转，确认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镜子碎片，猜测道：“也有可能是怕我们用去做些别的？”“嗯……有道理。”

“熬歌帝君可知是否有与元启混沌之力相当之人？”

“嗯……”他神色凝重，若有所思道，“的确，还有一个。”

“何者？”

“魔神冥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