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请观看此章）

那天回来后，我没再见过灿烈，期间鹿晗来过，他常年色彩缤纷的发色被重新染成黑色，刘海顺贴在额前，显得很是乖巧。我姥爷依旧热情好客，留他在家吃饭。

他吃完饭抢着去刷碗，姥爷将我推过去，念叨着：

姥爷怎么能让人家干活，你去喊人家出来看会电视，没眼色。

我听话地进去，姥爷很欣慰的在之前揉乱我的头。

鹿晗听见我进厨房的声音，没抬头，只是沉默地洗碗，一点也不像刚才和姥爷吃饭的时候活泼积极的模样。这一瞬间只有流水的声音冲击着碗筷。

鹿黎你今天来，还有事？

我态度并不好，之前看在姥爷的面子上没板脸，如今两间房间隔着一个院子，姥爷根本看不见也听不着，我也不屑再伪装，他确实不是叛徒，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以为为别人好，然后义无反顾知错不改。

鹿晗三爷让我来看看你的情绪怎么样？安慰一下你，别太伤心。

他说着将洗好的碗筷放入橱柜。

我嗤笑。

鹿黎是来看看我失落不失落，分手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吧。

他看向我的充满嘲讽的眼睛，真诚地说道：

鹿晗不，灿烈的表现已经证明你的选择了，没必要再来看看你伤不伤心，我更希望你能够永远保持笑容，只当这件事是玩笑，玩过闹过就好了，好好学习。

#鹿黎好好学习？搞笑，我听的最多的就是好好学习四字，你以为这是好话？这意味着你要抛弃自我每天只会呆板做题！我早就说了，我不想，我也有自己的思考，赶紧滚，带着你丝毫不假惺惺的情谊，我担待不起！

他神色黯淡的转过身去，打开水龙头冲洗着手掌。

鹿晗我不会走的，不管你说什么。

#鹿黎你没必要保护我，我不会承你的情。

鹿晗······

此后鹿晗每天都会来，坚持了七天，也就是吃饭刷碗和姥爷拉拉呱，当一个人真心想要讨好别人的时候，大多会成功的，因为“伸手不打笑脸人”，姥爷很喜欢他，从一开始的小鹿到后面的小儿，这是我们家乡喊自己孩子的绰号。

不知道他和姥爷说了什么，过年都是在我家，他俩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搬出摇椅晒太阳，很是悠闲。

甚至最后离开的时候，姥爷竟然拉着他的手说了很久记得回来看看姥爷，我和他一起离开去坐车的，姥爷只是问了我一句“东西带全了嘛？”然后就没了······

再回家，休息几天就要开学，毕竟寒假假期并不长，三周足够，我以为又要恢复平淡的生活。

可惜我的不舍很快被一掌打醒。

开学前两天，爸妈突然回来了，妈妈的眼眶明显红的很，爸爸让我坐在沙发上，却很久没有说话，妈妈不时用纸擦擦泪。

我心里强烈不安，以为他们可能还是离婚了，不屑于维持这种无神的婚姻，可又怀疑，难道妈妈不想？哭的这么伤心，还是知道了爸爸的事？

爸爸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点点头。

鹿黎嗯……

他用手使劲撸了一把头，看向别处，缓缓说道。

爸爸姥爷昨天晚上心脏病突发，没缓过劲，救护车来之前就停止呼吸了。

我只觉得喉咙痛的涨疼，说不出话来，瞪大双眼看了他许久，妈妈在旁边抽噎声变响，我能感受到垂在膝盖的手背有水滴落下，开口声音嘶哑难听。

鹿黎你骗我的吧，他一直坚持吃药检查，连烟都戒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呢？

爸爸拿起餐桌上的卫生纸塞到我手里。

爸爸是真的，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听话……

我丢掉卫生纸蹭地站起来。

鹿黎你一直在骗我！你就是撒谎！

爸爸皱眉似乎有些不悦，但还是耐下心说道:

爸爸小黎，你听话，爸爸不骗你……

他说着伸手过来想要肢体接触安慰我，被我打开，手掌触及皮肉，发出清亮的声响。

可是我的大脑中已经模糊不清，我只是声嘶力竭道。

鹿黎你骗我！你说你们两个没离婚，可是你外面都有另一个孩子了！我都看见了！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我姥爷健康的很！你干什么……你干什么……这么说他……

我说到最后已经满脸泪水，声音断断续续连不成句。

妈妈也哭的说不出话。

不知过了多久，等我冷静下来一些，爸爸站起身说道。

爸爸走吧，我们现在去你姥爷家，你姑姥娘她们还在等着我们，有很多事要做的。

#鹿黎你骗我……

他没解释，只是又说了一句。

爸爸扶好你妈，你不认你爹，你妈可不会。

我再没说话，扶起掩脸哭泣的妈妈，一起向外走去。

葬礼的过程很琐碎，时间大致为五天，期间妈妈哭的嗓子干哑说不出话，我后来就只会偷偷抹泪，不敢大声哭出来，因为如果有人哭就会引起妈妈的泪腺，我不想。

最后出殡那天，下着淅沥沥的小雨，从早到晚，一直不停。

我有片刻时间认为老天爷还是看得见我的，他知道我的难过伤心，下起小雨混淆我的无声的泪。

出殡完我们就回去了，姥爷的东西我们一点没收拾，都交给了姑姥娘，他新买的电动车，之前的衣服，收藏的假古董，电视，收音机……怕触物生情。

后来爸爸将我喊过去，让我跟着他一起去办个手续，说姥爷以我的名义存了钱，死期到时间了，说要给我继续存着，暂时用不到，应该是给我大学用的，就留着吧。

姥爷退休金不多，一个月也就八百多，他自己吃喝不算，竟然存了六万，我抹开脸上的泪，不清楚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存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存的，我突然想起曾经一起说话，说高考完要一起去旅行，要去看个升旗，幻想着未来，却没有了一起去的人。

手续办完出来，爸爸去开车送我们回家。

灿烈从一个角落的阴影里走出来，低着头，塌着肩，颓废到极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