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第11章 选择

01

高铁列车在轨道上飞驰，像是一条银色的龙在大地间穿梭，窗外的风景也在飞速变换中，但李燃坐在位置上，却丝毫没有被眼前景色所吸引，脑海中一直浮现着周瑾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李燃，沈耀的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需要的精神治疗以及药物治疗是长期的，甚至是终身的，沈耀现在已经开始依赖你了，如果你没有陪伴他的长久打算，那我还是劝你尽早离开，不然到时候你对沈耀的伤害将会是致命的。”

李燃离开春生诊所之后，浑身充满了困惑与悲伤，如同一艘失去方向的船只，迷失在一片无尽的迷雾之中，于是，他决定回到星洲探望奶奶。

李燃推开家门，看见奶奶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熟悉的气息也扑面而来，仿佛每一寸空气都在诉说着回家的感觉，李燃的心也逐渐柔软起来。

葛桂芬看到李燃突然回来，连忙起身走向李燃，“燃燃，你怎么回来了呀，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呀。”

李燃看着老太太“哒哒哒“走向自己，挽着老太太的手，跟她撒撒娇，“我就是想奶奶了，还有想吃奶奶做的番茄鸡蛋面。”

“好，你这样赶回来，肯定饿了，我给你做。”葛桂芬马不停蹄地走向厨房，准备给李燃煮面吃。

一会儿功夫，葛桂芬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从厨房里出来了，李燃连忙走过去接住了那碗面，“谢谢奶奶，我等着口好久了。”

葛桂芬看着眼前大块耳颐的孙子，内心得到了满足，但又露出了略微担心的表情，沉默片刻后，还是出声道：“燃燃，你跟奶奶说实话，这次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李燃听到奶奶的话后，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像是坚硬的盔甲瞬间破碎一般，眼眶微红，眼里的泪反射出细碎的光，抿了抿嘴，

“奶奶，我最近遇到了一个人，他很不一样，跟大部分人都不一样，他明明看上去那么明媚耀眼的一个人，但却总是那么悲伤，自己都那么痛苦了，还是要固执地想要赶跑其他人。”

葛桂芬轻轻地擦了擦李燃眼角的泪，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燃燃，你是喜欢他吗？”

李燃强忍住泪水，但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哽咽了，

“奶奶，我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去喜欢一个人，自从爸爸离开之后，我好像就不懂怎么爱人了，我不知道我对他是不是喜欢，但我会害怕我不在的时候他是不是又在吃麦片，他晚上睡觉是不是又做噩梦，他是不是又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葛桂芬紧紧地握住了李燃的手，像是给予一种无声的支持，“燃燃，你从小就是一个跟其他孩子不一样的，你总是惹学校领导生气，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见了多少次家长了，难道我会嫌弃你吗？而且，燃燃你早就做了选择，不是吗？你只是想让我支持你的选择。”

“但燃燃我很好奇，你可以跟我说说那个人是怎样的呢？”葛桂芬靠了靠李燃的肩膀，眼睛里也充满了好奇。

跟奶奶谈过之后，李燃原本沉重的心情如同被清风吹过的画布，变得轻松起来，语气也放松了不少，“奶奶我先保密一下，到时候我肯定第一个带给你见，我现在只可以告诉你，他是一个就算自己挨饿也要喂饱鱼的人。”

“葛桂芬装作生气的样子，嘴巴也鼓鼓的，可爱极了，“行，你这小子。”

“对了，奶奶，我正好有事情请教你。”李燃说完就站起来，急哄哄拉着葛桂芬进了厨房。

02

时钟的滴答声在此时空旷寂静的宿舍里尤为明显，沈耀的眼神如同深邃的湖水，呆滞而平静地看着指针不停旋转着，随着指针划过9点瞬间，沈耀的思绪也沉入了水底一般。

李燃自从搬到和沈耀一个宿舍后，每天晚上一下课就会回来，像是防止沈耀要做什么事情，从来没有一天缺席，但是今天李燃缺席了，甚至到了9点都没有回来。

沈耀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不清，眼泪从他无神发灰的眼睛里滚落，沈耀有点恍惚地用力擦着脸上的脸，嘴里也不停地喃喃着，“不要哭，沈耀，这是你的选择。”

痛苦就像一把锐利的刀，深深刺进沈耀的内心，盘踞在他的心头，让沈耀久久不能平静。

李燃原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段时间的温暖大概也是上天给自己的一场美梦，而现在这场美梦也该结束了，这个世界不会有一个人会坚定地选择自己。

沈耀想到这里，他开始嘲笑自己的伤痛，但他的笑声听上去是那么悲伤，如同秋天掉落的枯叶，令人感到悲凉又美丽。

沈耀面无表情的来到了卫生间，打开了装着洗漱用品的空间，拿出了一把剃须刀。

这把剃须刀刀身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如同一面镜子，反射着沈耀孤独悲伤的身影。

沈耀抚摸着刀身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转念想到李燃偷偷地把宿舍所有的刀具都清理了，就连削水果的刀都换成了塑料刀，但他还是棋差一招，忘记了还有这把刀。

沈耀解开了手腕上遮挡伤疤的手表，拿起刀像是毫无感觉一般，划破了自己本就伤痕累累的手腕。

03

李燃抱着一个保温壶，里面装着的是奶奶做得汤，眼底满是欢喜，心里猜想着各种可能，“沈耀会不会喜欢这个汤呢？我一下高铁就回来了，汤应该不会凉了吧？”

李燃心中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拿出钥匙打开了宿舍的门。

但宿舍漆黑一片，只有厕所里亮着灯，就像是上次李燃闯进来那次一模一样。

“沈耀一直都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周瑾的话突然在李燃的耳边响起，她的话犹如一条冰冷的蛇，缠绕在李燃的脖子上，寒冷的感觉充斥着李燃浑身。

李燃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奔向了洗手间，头脑中只剩下一个想法，“来得及的，来得及的。”

李燃一进入洗手间，急切地拉开了浴缸的帘，沈耀不在里面，李燃正想松一口气，转身就看到目光呆滞的沈耀正盯着自流着血的伤口一动不动。

李燃的心跳如擂鼓般狂烈，害怕的情绪在全身不断蔓延，李燃连忙拿起沈耀的手观察，发现伤口只是被刀划破了表皮，但还是不放心的，研究了沈耀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伤口。

李燃看着沈耀手腕上触目惊心的伤口，眼圈不由地红了，本想说些什么，但目光触及沈耀布满泪痕到的脸时，他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撕裂开了，疼痛难忍，话含在嘴里化为了叹息。

李燃拉着沈耀来到了他的卧室，拿着上次的药轻轻地给沈耀上药，眼中满是担忧，但沈耀却像一个停滞的机器人一样一动不动。

沈耀呆滞良久，就在李燃正要包扎完成时，神志在这一刻清醒过来，下一刻就甩开了李燃的手，大声呵斥道：“李燃，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走了吗？为什么你要突然回来呢。”

李燃急忙抓住沈耀的手，防止伤口继续破裂，有些诧异道：“沈耀，你在说什么？我今天只是回去看奶奶，我已经发信息给你了，你没有看手机吗？”

沈耀闻言开始苦笑起来，眼眶也逐渐变红，话语也带着不太相信的语气，“你选择我李燃，我这个疯子，你看看我，我现在也还在伤害自己。”

李燃听着沈耀的话，全身绷紧，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敲击着自己的心脏，疼痛感在身体里不停蔓延，眼眶也跟着沈耀红了起来，

“沈耀，你不是疯子，你对我来说只是个病人，就算自己是那个病人，你也不可以说自己疯子。”

“李燃，你就个傻子，为什么呀？”沈耀的眼角溢出了晶莹的液体，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李燃抬起颤抖的手轻轻地擦着沈耀眼角的泪，用着坚定的眼神望着沈耀，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沈耀，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吗？”

沈耀看着眼前的李燃真挚而坚定的眼神，他感觉自己内心有根线“啪”一声断掉了，温暖的感觉也开始在心头蔓延。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人坚定的选择自己，原来这就是真心，犹如一颗举世无双的钻石，坚硬而璀璨，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沈耀捧起李燃的脸庞，不同于上次的疯狂，深深吻了下去，仿佛要把所有情感都融入到这个吻中。

沈耀边吻着李燃，边把他拉到了床上，身体紧紧地贴近李燃，沈耀的双手环着李燃的脖子，指甲轻轻地刮过他的皮肤，让李燃感到一阵震颤。

但这时，李燃突然停止了动作，但额头还抵着沈耀，脸也逐渐发烫起来。

沈耀意识到李燃停止了动作，低声询问道:“李燃，你怎么了？”

“我上次弄伤了你....我害怕....”李燃说完脸红得如同刚剥壳的虾，红通通的一片。

“李燃，接下来你最好不要开口。”沈耀狠狠地盯了李燃一眼，然后立即堵住了李燃的嘴。

卧室的落地灯映出一片暖光，光线正好投在了两道交缠的人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