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旧魇.十一

如今，朝廷局势混乱，分成了两方，忠贤与奸佞。

现在的锦衣卫似乎毫无用处，就是一把随风逐流的刀

初冬飞雪，繁都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流民，但很快就会被驱赶出城，就像没用处后的垃圾。

江言安望着窗外的雪花，鼻尖微微泛红，打了个喷嚏。不知何时，自己体质变得有些差了，开始畏寒，这段时间都是让凌泽或者是令舟去代替自己巡逻

江言安面前突然递来一包油饼，凌泽笑吟吟道：“热乎的，快吃吧，今日我替你巡逻”江言安伸出通红的手接过了油饼，轻声说了句“谢了”

“你我同命相依，现愿你安行远舟，我便护你无优”凌泽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这种话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离谱

令舟：早晚给你们俩分远远的！

令舟等到凌泽出去后才开口“大人，我觉得与其在这里灭亡，不如去闯荡”

江言安微微转头看了他一眼问：“什么意思？”

“听闻一些边境消息，军粮无法供应上，边匈奴大肆进攻，边防也是一退在退，这都快退回六洲了”令舟道

虽然说这些跟自己无关，当然，现如今这里是首都，再傻也都知道边境沦陷后第一个就是打这里。自己不是神了，没有不死那一说，再者

他要应了萧清参的话。好好活下去

“罢了，有口无力，不过会有办法”江言安轻声道：“小舟，我知你对凌泽颇有恩怨，但现在我们都是同难共苦，事情既然过去了便不必再为难了”他将油饼塞到令舟手中“好了，做任务去吧”

令舟比较尊重江言安，虽然不爽凌泽但也只能老实应声。

――要想在这乱世之中站稳脚跟，就需要钱和人，江言安现在需要钱，有钱才能收买人心。

弱肉强食，不择手段。江言安这段时间得知了都城中的谢氏财力最为充沛，而那谢司轩也是个老奸商，要想除掉他，并且套出那所有财产藏在哪里也是个难事

江言安揉着披风上的绒毛，已经想好了法子。离牧，他也该动用自己的价值了。

离牧暂时没有什么要办的差事，就来了“…你找我？”他依旧有些脸红羞怯的样子

江言安给他沏茶，递到桌前“坐，今日有点小事要劳烦你去查一查”离牧有些受宠若惊，端着茶道：“你尽管说，只要能办到的一定能”

“听闻你是繁都人，关系应该尚可，谢氏商务与人脉关系，你能否给我查出一些？”江言安不客套，直切主题

离牧略微犹豫道：“虽然吧，但有点难”

江言安言语中带着几分温和又似警示“无碍，只要你是尽力去办即可，结果…谁知道呢”这后头的结果意思很明显，如果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结果，他就会让自己变成后果。江言安有多残忍他在初次见面时就见识到了，三场比试两场的对手的头颅是被活生生用手拧下来的，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离牧感觉后背发凉，仿佛下一秒就身首异处。他就差一点跪下了，低声道：“放心，这事一定办成！”

待离牧离去，江言安将桌上凉了的茶倒掉，看着窗外呢喃…

思绪回到十七年前，第一次见到雪时还是在飒州。神原本也是人间飞升的，他的故乡就在飒州一处鱼家村里。七岁那年见到雪时极其好奇欣喜，白色的融化后像纯静的溪水，那也是噩梦的开始…村子被那些官员以勾搭山匪的罪名涂了整个村。那时的他刚好去林中看溪水冰面上的游鱼，等回去后留给他的就是被烧的村子与遍地的尸体，他在人堆中找到了才四岁的弟弟与母亲，他们浑身都是冰冷的血早已没了生息……

他绝望又无助的哭着，而哭声也被暴雪覆盖，也盖住了那曾经也存在过的鱼家村――他不喜雪上染着不该有的色彩

江言安垂下眼眸，他不愿再想起那个雪天，他的原名叫江时冬。那个江时冬早已埋没在暴雪中，他现在是江言安，是没有任何牵挂的江言安，不是无知单纯的江时冬…

但江言安现在有了，他有了朋友有了重要的人。他不再是独自一人

言安也有需要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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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言安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在纷飞的大雪天，他窝在椅子里像只熟睡的猫儿，全身暖洋洋的

凌泽巡逻回来，见此也不作打扰，给他盖上毯子

但江言安稍有动静就醒了，他睡眼惺忪地看着凌泽，带着几分没睡醒的鼻音“嗯…回来了？”

凌泽移来椅子在他旁边坐下“嗯，没事回来的早点”

江言安依旧懒散的靠着椅子“近期局势不明，我们虽然在这里暂时无事但也不能坐着等亡。我已让离牧去调查那谢氏的底”凌泽卷着他的衣角，似不在意道：“离牧那家伙看着逆来顺受，但他功夫尚可也并非等闲之辈”江言安示意他沏茶“我知道，物尽其用，他只要有危害或出格的事就定不会多留”凌泽沏杯茶递到他嘴边道：“为什么调查谢氏的事不要跟他讲，防人之心不可无”

江言安抿了口茶，淡淡说道：“这个我比你清楚。还有，你不要针对令舟”

凌泽放下茶杯，有些不悦道：“知道知道。”

我还比不上你那现在来路不明的小副将嘛？

江言安起身掀开外边的帘子，凌泽忙给他打伞“天寒，小心着凉”

“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病了不放心”

江言安抿唇，不再言语。他怔怔的望着天空还在下着的雪出神……

这冬天，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