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清风散人

魏无羡是被蓝忘机背回静室的。

回到静室，蓝忘机将魏无羡放到矮榻上坐好，才转身拿了药膏来蹲在他面前。

卷起裤子，蓝忘机看着微微魏无羡微微红肿的膝盖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的给魏无羡上药。

感觉到气氛的怪异，魏无羡拉住蓝忘机的手道：“蓝湛，我没事，以前在莲花坞跪的比这多多了，我不也照样活蹦乱跳的吗？”

蓝忘机叹了口气：“这不一样……”

蓝忘机站起身来，将药膏放回原位，晃荡的烛火印在他的脸上，只听他声音微弱的问道：“魏婴，跟我回云深不知处，你后悔吗？”

魏无羡没想到蓝忘机会这样问他，愣住了半晌才明白蓝忘机话中的未尽之意，他绽放出一个笑脸道：“蓝湛，若是我说后悔了你当如何？和我私奔吗？”

蓝忘机坐到他的身边，一字一句道：“我会带你离开。”

魏无羡虽知道蓝忘机的想法，可是真正听他说出来的时候，心中还是一暖，历经两世他终于不是孤家寡人了。

魏无羡双手捧起蓝忘机的脸，看着他的眼睛道：“蓝湛，蓝二哥哥，我不后悔，真的，现在的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莽撞无知的少年郎，回来这么久，蓝氏众人对我都很好，今日若不是我与景仪他们玩闹太过，蓝老前辈也不会这么生气，再说了当年听学时确实是我胡闹，想想那时蓝老前辈是师长，我那么捉弄顶撞，实在不该。”

见蓝忘机要说话，魏无羡将手轻轻抵在了他的唇上：“蓝湛，听我说完可好？当年我说那篇怨气论的时候，确实没想到自己最后会走上修怨气之路，其实先生当时的责骂何尝不是一种规劝，人心世事，先生比我们更了解，只可惜那时我年少轻狂，没有听出先生的一番好意。”

蓝忘机拿下自己唇上的手，握在掌心：“魏婴，你很好，前世今生，都很好。”

两人之间情愫乍起，蓝忘机微凉的唇落在魏无羡唇上，抬手设下一道结界，室内烛火摇曳，落了满堂春光。

良久，魏无羡眼角微红，眸中染了丝丝水汽，靠在蓝忘机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拽着他的头发把玩。

蓝忘机散着头发靠在床边，怀中抱着魏无羡，他从未这般满足过。

“蓝湛，今日和蓝老前辈一起的那位前辈是谁？”魏无羡想起那个青袍道人问道。

蓝忘机道：“那位是清风散人，是叔父年轻时外出夜猎结识的好友，剑法卓绝却看不出归属世家门派，多年来行踪不定，偶尔会来姑苏与叔父一聚。”

原来是这样，不过剑法看不出来历，不会是……

魏无羡蓦然从蓝忘机怀中坐起：“他，他不会是……”

蓝忘机摇摇头：“抱山一脉剑法叔父和我都见过，清风散人不是。”

好吧，魏无羡有些失望，又赖回了蓝忘机的怀里。

蓝氏客居中，清风散人手中拿着一块玉佩，借着月光看了半晌：“师尊，今日弟子遇到一位小友，他符咒天赋极高，若是你见到了定是要抢着收他做徒弟的。”

清风散人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开心之事，眼眸中尽是笑意，过了一会儿，笑意渐敛，他将玉佩重新收了回去，只盯着天上的一轮圆月，月是故乡明啊，只是他回不去了……

翌日藏书阁，魏无羡正和蓝思追蓝景仪一起开启了兢兢业业抄家规的征程。

当然兢兢业业的只有蓝思追和蓝景仪两人，魏无羡正斜坐在椅子上，右手执笔在白纸上写写画画，左手正撑着脑袋。

蓝忘机进来的时候，便是看到了魏无羡苦大仇深的模样，这般鲜活的人终于回来了。

魏无羡当然发现了蓝忘机，只见他将手中的笔一扔，蹦到蓝忘机怀中：“蓝湛，羡羡手疼，羡羡不想抄了。”

蓝忘机心中一动，但考虑到这里是藏书阁，身边还有两个小辈，只好按耐住心绪，拉过魏无羡的手揉了揉道：“叔父看笔迹太准，我难以代笔，而且蓝氏心法于你现在筑基确有好处。”

魏无羡自然知道这些，他只是现在有人宠着，嘴上占一占便宜。

两人这样旁若无人的亲密着，让两个小的恨不得在藏书阁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含光君，魏前辈……”无奈，在自己竹马蓝景仪不停的眼神示意下，蓝思追开口打断了忘羡，然后就受到了来自于自家魏前辈不善的眼神。

蓝忘机看了一眼蓝景仪和蓝思追，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对魏无羡道：“你将心法抄完，我带你下山。”

“好”，魏无羡笑得眉眼一弯。

三日后，魏无羡带着抄好的心法去了蓝启仁住的松风水月。

蓝启仁看着手中厚厚一叠纸张，随意翻了几下便放置在了一旁。

魏无羡心中一阵懊悔：原来你不细看啊，不细看早说啊，早知道就不抄的那么认真了！

蓝启仁看着规规矩矩站在下首的魏无羡，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想他前世离世时也不过二十一岁，还是一个刚刚及冠的孩子。

“既然知错，以后行事便当谨慎，你现在灵怨双修，走的是世人从未走过的一步，更要处处小心。”

魏无羡有点不敢相信，蓝启仁竟还会有好声好气规劝他的一天？

蓝启仁半天没有听到魏无羡的声音，不禁提高声量叫了他一声：“魏婴！”

魏无羡回过神来：“是，谢先生教诲。”

蓝启仁摸摸胡子，对魏无羡的态度还算满意，于是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出了松风水月的门，魏无羡便看见在院中等待他的蓝忘机，笑意顿时扩大，三步并两步的来到蓝忘机面前。

“蓝湛，我觉得先生接受我了。”

“嗯!”

蓝忘机也很高兴，他知道蓝启仁因为过去的事情对魏无羡有些芥蒂，而后虽然同意他们在一起，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心疼他，想成全他，但是现在蓝启仁肯放下从前和魏无羡相处，自然也能看到魏无羡的好。

“魏婴，合籍日子已定，十二月初九！”

魏无羡先是一愣，然后一笑：“好。”

蓝忘机牵住魏无羡的手，感受着来自心悦之人的温度，这个人啊，就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