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片真情冷处浓（4）

　　皇帝揽过嬿婉的肩，笑道：“学什么东西都要有个登堂入室的过程，开头都不好，不好也不该藏着掖着，拿出来叫人品鉴指点，知道不好在哪儿才能慢慢改好，画坏一张就烧一张，那是怎么也好不了的。”

　　嬿婉偏着头看他，脆生生说：“婉贵人姐姐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嫔妾这几天天天把画拿去给她指教。”

　　皇上挑眉，顺口问道：“那她是怎样指点你的？”

　　“婉姐姐说，嫔妾的着色、运笔都不错，可是谋篇布局还不够上心思，所以单画一朵花画得不错，要画一丛花，就失之于紧促了。”

　　皇上讶然：“婉贵人还会说这样的话？”

　　“婉姐姐说这也是当年皇上指导她画画时说的，她一直记得。”

　　嬿婉倚在皇帝肩头，以仰慕的目光望着他侧脸：“皇上，您怎么什么都会！嫔妾之前说的那些豪言壮语，只怕都要落空了。”

　　“什么豪言壮语？”皇帝不解。

　　“当初嫔妾不是说过，皇上喜欢什么，嫔妾就学什么，一定要做皇上最知心的枕边人嘛。嫔妾这一个月的确是用心学了，可是学起东西来好难！”她抿着嘴拎起雪浪纸的一角，“单是这一张画，皇上挥毫泼墨，毫不费力就画成了，嫔妾画的时候就诚惶诚恐，又要想着着颜色的深浅，又要想着为下一步留余地，还要想着远近疏密，想着想着，就着重了颜色，弄错了笔锋，又把画给毁了！”

　　皇上笑一声：“初学都是如此，等诸多规则熟稔于心，也就好了。”

　　“嫔妾觉得自己是熟不了了。”嬿婉揽着皇帝的脖子，半嗔半娇，“皇上懂得也太多太多了，嫔妾是肉体凡胎，勉强去学，也只能学来个一星半点儿，皇上不会嫌弃臣妾鄙薄吧！”

　　“怎么会！你有你的好处，原不在这上头。”

　　“嫔妾真是羡慕婉贵人姐姐，她的画技那么好，一定有许多话能和皇上说，最近她还依着皇上的御诗作了好几幅画呢！嫔妾也好像依着皇上的诗作画，可惜手艺不到，只能干看着婉姐姐了。”

　　皇上目光微动：“婉嫔依着朕的诗作了画？”

　　“是呀，嫔妾觉得那些画一张赛一张好看，要是拿给皇上看，皇上一定很高兴，婉贵人姐姐却说没那么好，拿来献丑会惹得皇上嘲笑。嫔妾本来觉得婉姐姐担心得有理，现在却不觉得了。”

　　“为什么？”皇帝不觉问道。

　　嬿婉指着雪浪纸上那一簇秋菊笑道：“皇上连嫔妾这样的画都乐意调教指导，怎么会嘲笑婉姐姐的画呢！”

　　皇帝大笑起来，拍拍她的肩膀：“你呀！你呀！”

　　笑罢，皇帝想着婉贵人作画之事，便要起身：“婉贵人倒是有心，朕去瞧瞧她。”

　　嬿婉一把抓住皇帝的胳膊，半个身子都贴过去，紧紧拽住：“不行！皇上让嫔妾来养心殿，然后又撇下嫔妾去看婉贵人姐姐，这叫什么事嘛！传出去，还以为嫔妾得罪了皇上呢！”

　　皇帝失笑：“你自己巴巴提起婉贵人，又不叫朕去看她，成个什么道理。”

　　“一码归一码。”嬿婉坦荡荡道，“嫔妾由衷赞赏婉姐姐的画，这是真的。可是嫔妾不想让皇上抛下嫔妾去找婉姐姐，也是真的。”

　　皇帝含笑在她微鼓的脸颊上一戳：“好，就依你，朕晚些再去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