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对话

月下    送走了胤禩。

赵磊胤礽边翻着手中的书，边借着与何柱儿轻松随意的聊天机会，把十二岁那年发生的事情重新回味了一遍。明明是亲身经历过的事，却因时间久远，听来竟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没错，那些曾经无比闪耀的荣耀，那些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溺爱之情，都已经如云烟般消散，离现在很远很远了。

赵磊胤礽手里捧着书却并没有能看进去，这些书他早耳熟能详，甚至还有许多自己独到的见解，再看只是令他生出许多厌恶。

赵磊  他只是看着书页寻思着怎么巩固太子之位，现在的他犹如神算子一般，以后将发生什么，他比谁都清楚，怎么在还保留着康熙的宠爱的这几年，慢慢巩固势力，如何避免前世犯下的错，不再摸到逆鳞？  

赵磊  直想得心烦意乱，胤礽拿起笔慢慢开始抄那书里的句子，他的书法是康熙帝亲自握着一笔一划教出来了，里面有康熙的影子，也有自己的，混合成刚劲有力金体，一篇文章洋洋洒洒，写到一半，胤礽便觉得气定神闲，心胸豁然开朗了许多。  

  “皇上驾到——”外面太监在宣旨，胤礽手下的笔略停了停，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狡黠的笑，继续埋头用功。    

果然，有人静静的走近他身旁，胤礽手上的笔被用力的拔了下，胤礽运笔沉稳，那人竟然没有将笔拔出。

赵磊    胤礽微笑着放下笔，转身跪下:“给皇父请安。” 动作十分流畅，一气呵成。   

 “哈哈哈，好，好孩子啊。”康熙托着胤礽的手臂一用力，胤礽顺势起身，这才敢抬头看看那威严的父亲，百姓嘴里称赞的明君。 

赵磊这个时候的康熙，年纪也就三十出头，眼神清澈明亮，眉宇间透着睿智与广博的学识，叫人不由得心生敬佩。胤礽微微一愣神，发现眼前的皇父与他记忆中那个冷峻严肃的形象似乎对不上号。不过再细细回想一下，年轻时的康熙不正是这般模样吗？变了，真的变了，岁月如梭，无论是人还是情感都无法抵挡时光的流逝。这样的感慨涌上心头，使得他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哀伤之色。

“保成，谁敢让你受了委屈？”每当康熙瞧着自家宝贝儿子保成（后来改名为胤礽）时，那藏在心底的宠爱之情总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来。这孩子打小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一手亲自教他读书练武，所有的心血都深深烙印在这孩子的骨子里。看着他日渐长高，学识礼仪渐丰，康熙生怕自己满腔如山的父爱无处释放，又怎能容忍他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委屈呢？

赵磊“并没有，儿臣只是想起了逝去的母亲。” 胤礽微微垂下眼睑，唯恐被拆穿了谎言。    康熙心中暗叹了一声，这孩子从小没了母亲，自己再宠爱，毕竟父爱抵不过母爱的细腻啊，孩子长大了，是有心事了吧。 

   “来，跟皇父去外面走走，”康熙顺便看了看胤礽的字，竟然比见几日长进了许多，褪去了青涩暗蕴着沉稳与内敛，于是心里暗喜，对胤礽的态度更加亲厚了几分。

赵磊“皇父请。” 胤礽持重的让康熙先行，康熙心里暗暗称奇，怎么才一夜的时光，他家的保成就变得如此成熟稳重起来。

康熙实在舍不得与心爱的儿子之间有丝毫的疏离，于是干脆地握住胤礽的手，另一只手轻轻覆上，心里巴不得能将这双手小心呵护在心口窝儿：“今晚陪皇阿玛到园子里散散步吧，所有繁文缛节都免了，咱父子俩也像普通百姓那样，痛痛快快地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康熙满面笑容，大度地牵着胤礽走出了门。何柱儿眼疾手快，赶紧吩咐人去园子里整理一番，摆上了应季的新鲜瓜果后，便远远地候在一旁。何柱儿这个人精明得比猴还机灵，他深深体察到皇上想和太子单独相处的心思，自然明白自己该退多远就退多远。

   那一夜，月色正好，康熙看着皎洁的月亮出了会儿神，转头对胤礽道：“皇父第一次见到你母后时，月色也同今夜一样的好。”

赵磊"真的吗？我母亲——她真的很美，对吧？" 胤礽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与他年纪相符的期待神情，那个未能相见的母亲，倘若她还在世，或许自己就不会遭遇后来那些悲惨的命运了吧。

康熙从甜蜜的回忆梦境中回过神来，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困惑。他深深地看着胤礽，缓缓开口：“我头一回瞅见她时，哎，她才这么点高。”说着，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大致的高度，“脚上还穿着花盆底的鞋子，走路都走得颤巍巍的。当时我就在想，哎呀，怎么会有眼睛这样好看的人儿，就像两汪清澈的泉水一般。”

康熙帝轻叹一声，转眸望向那片赫舍里亲手培植的花丛，如今繁花似锦、美不胜收，可那佳人却已不在。他悠然道：“你的眼睛真像你母亲的，只是若在男孩脸上显得这般清秀，似乎有些特别。”这句话中，康熙帝的情感难以捉摸，既像是赞美，又仿佛含着一丝微贬之意。

赵磊胤礽竟然听不出好恶，心里竟然有些惶恐，是觉得我不该生这样的眼睛么，这样也会不喜欢的话就真没有法子了。 

   胤礽越想越郁闷，只在旁边闷闷不乐。

康熙却以为他的病没全好，康熙解下身上黑色绣着五爪金龙的大氅忙给胤礽披上，关切的问道：“保成啊，不舒服就回房休息吧，朕一个人在这儿坐会就好。”    

赵磊“儿臣很好，皇父不冷吗？” 胤礽伸手解身上的大氅要还给康熙。

赵磊康熙摆了摆手，斟了两杯酒对胤礽说道：“陪朕喝上一杯，你都长大了，能陪在朕身边的日子恐怕也没有几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