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语难言

坐上车、发凉的后背彻底贴上皮质的车座椅的那一刻，颜爵才松了自水灵泊遇难起就一直紧绷着的那口气。皮肤像要融化一样，骨肉酸痛。他一边揉着胳膊肘一边按开车窗，让外边的空气分散进车内。

水灵泊只是垂着眼帘，放空了神思，心不在焉地靠着座椅。“回去我给你准备点儿跌打损伤的药膏涂涂，以免又让你放任着伤口恶化。”颜爵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抱着手臂说道，好半天没能听见身边人的回答，于是他偏头看了水灵泊一眼。

晚风从车窗降下的地方徐徐吹拂入车内，车灯打在水灵泊的侧脸上，冷白的肤色像是在手术室的无影灯之下，随时会被剖开露出石榴色。他望着窗外疾速后退着的街景，目光掺着有如夜晚般的凉意。

他太过无能，从始到终都是在一意孤行，做那些让别人受累、为难的事情。他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颜爵望着他，半晌又冒出了一句：“王默她不会有事，也不会埋怨你的，别担心了。暂时别想这些了，赶快回归正常的生活吧，过去的那些都翻篇了。”

尽管水灵泊知道好友是在宽慰他，但他自己仍然不能对这些难以下咽的情绪与事情释怀。何必呢，别再做让人失望的事了。又一阵凉风扑面而来，水灵泊闭上了眼，淡淡地应了一个字，好。

“默默，今天太晚了，你先在我的住处休息吧。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你不需要害怕见到陌生人。”陈思思说这话时正站在开放式厨房边为她冲泡着奶茶，随意地看了一眼时间。陈思思还记得王默喜欢喝甜的，也想着给她喝点奶茶舒缓一下情绪。

王默坐在里厨房不远处的沙发上吃着陈思思准备的小块糕点，一口一个很方便，她微笑着说：“谢谢你呀，思思。其实我今天真的被一连串的事情吓坏了，如果这件事情的结局不是被你救走，我肯定害怕得不行。幸好有你。”

幸好有我吗？陈思思闻言，不动声色地回过身，端起那杯热奶茶。好友亲切体己的话就像带有毒素、色泽却分外鲜艳的果实，不管那些的果实再怎样的硕大、鲜美，吃下去都不能够安心。因为陈思思明白，王默永远都不会产生她对王默那样的感情，王默愈是感谢她，陈思思就越无法自拔。

“衣服已经准备好了，浴室我会留灯。今晚我会陪着你的，默默。不用担心别的事情了，早点休息吧。”陈思思走到沙发边坐下，将手中的瓷杯递给好友。

王默抬起手去接那杯热奶茶，笑容甜美：“好呀，思思。我们好久没有一起过夜了，记忆一下子回到小时候了呢。”然后她就着奶茶咽下有些干的糕点，休息一阵后再去洗漱。

眼看着少女袅娜的身影在浴室前的墙后消失，陈思思也起身步入了卧室，去拿另一套床上用品来更换。虽然她反感独属于自己的事物与她人共享，但如果是王默的话，她的欢欣喜悦会比介意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