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宫远徵在宫门被养的极好,宫尚角给他的都是最好的,养得他性子傲了些也娇了些,他自是有懵懂孩子气,但也将宫尚角的杀伐狠厉学了个十成,他与宫尚角像极了,一样敏锐果断,阴狠毒辣,但他终究不是宫尚角,他仍有稚气灵动,这便是与常年在外拼杀的宫尚角不同之处。
很多时候,他的眉眼是柔的,也极爱笑。
倘若他此刻没有在同我争最后一盒糕点的话,我倒还真能夸他一声可爱。
“这是我哥给我的。”
“这是角公子送来徵宫的,你已经拿走一盒了,这一盒该是我的。”我试图同他好好说。
他不放手,“我是徵宫的主人,整个徵宫都是我的,送来徵宫的东西也就是我的东西。”
“呵,徵公子这话未免有失偏颇,徵宫上下除了侍卫还有侍女,侍女也是你的?”
“侍女自然是徵宫的侍女,你别忘了,你既住在徵宫,你也是我徵宫的人。”
“放手。”
“不放。”
我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一盒糕点就和宫远徵出手,放在平日我定是不会如此冲动幼稚。
我二人虽未出杀招,但依旧迅速出手争夺糕点。若不是侍卫上前禀告,我手中的糕点也不会被他抢走。
“幼稚。”
宫远徵极为得意,“输了就是输了,哪有这么多借口。”
“徵公子,长老们让公子去选新娘。”
原本眉眼带笑的宫远徵一下沉了脸,“知道了。”
宫远徵不会违抗长老们的意思,他只能听从。
可他突然嘴角一勾,我当即觉得不妙想走,他一下挡在我身前,为防止我逃跑他竟抓了我的手腕,他笑得挑衅,“去看看林洛安长什么样。”
“放手!”
“不放,除非你打赢我。”
我几乎是被他拖着去的,碍于长老们也在他便松开了我,我立马转身要走却被云为衫叫住,“林姑娘既然来了,也不妨看看结果。”
“是啊是啊,看看我们远徵弟弟会选哪一个新娘呢?”宫紫商也眯眼笑道。
我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林洛安看到我了,但她似乎并不惊讶,她眼中的高傲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生厌。
“远徵,开始吧。”雪长老发话。
宫远徵看了一眼宫尚角,后者只是朝他点了点头。
雪重子不知何时站到我身侧,“不知宫远徵会选谁呢?”
我看了一眼雪重子,又看了一眼堂上正襟危坐的月长老,低低笑着:“你这是替谁在问?”
雪重子瞥了一眼月长老,“自然是替想问又不能问的人。”
他又突然道:“那个新娘与你有几分相似。”
他说的是林洛安。
“一个爹生的,又怎会不相似。”
雪重子眉眼一抬,似是没料到我会如此坦诚,但他并未追问,只是说:“你猜宫远徵会选谁?”
“苏宁鸢。”
“苏宁鸢。”
我几乎是和宫远徵同时说出了这个名字,雪重子略带惊讶后勾唇淡笑,“猜的真准。”
宫远徵何其敏锐,苏宁鸢已然让他起疑,他必定要将她放到眼皮子底下来查,只是不知苏宁鸢的运气和上官浅相比如何。
“远徵弟弟,确定吗?”宫尚角问道。
宫远徵迅速扫过我一眼,说:“哥,我确定。”
苏宁鸢看向宫远徵的眼神很热切,又有些害羞,更多的是像小兔子一般的无措,瞧着实在招人喜欢。
“林清安,回去了。”
我立马察觉不对,宫远徵很少叫我名字,很多时候都是一个“喂”字带过,眼下众人还没散,尤其是新娘都还在,他这话是何意。
我抬眸去看他,却从他眸中捕捉到玩味。
他算计我。
见我迟迟不动身,他挑眉笑笑,“林清安,我说,回去了。”
我的指甲陷入手心,若不是碍于人前,我真想一剑刺了他。
宫紫商他们显然也不知道宫远徵此番为何,他们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开口,静得诡异,最后是宫门侍卫匆匆来报才打破这诡异的场面,“不好了,无锋之人似有攻打之势,他们在宫门附近埋伏了不少刺客。”
宫子羽当即下令守护宫门,而原本应该遣返的新娘也只能暂时留在宫门。
宫尚角和宫远徵率先动身前往宫门准备迎战,云为衫和宫子羽则是守在宫门要处,金繁和一同守住商宫,月长老守在徵宫,而我则是去了角宫。
毕竟上官浅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就没法兑现承诺了。
“出什么事了?”
“无锋还真是会闹幺蛾子。”我提着剑,“你护好孩子别出来。”
无锋并未打上宫门,而是在宫门外按兵不动,宫门索性不主动出击,只等无锋动作。
于是宫门内加强了防守,众人一时松懈。
我从角宫回徵宫时碰到了林洛安,她似乎特意在等我。
“你与徵公子是什么关系?”
林洛安与我时隔多年不见,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趾高气昂的质问。
“跟你有关系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林洛安皱眉瞪我。
我知道她为何主动来找我,正是因为宫远徵当着所有的人面说了那句话让她觉得我与宫远徵之间关系匪浅,她落选了新娘必然想要借我的关系搭上宫远徵,与苏宁鸢争夺新娘之位。
我不想同她多话,转身就离开,可她不依不饶竟跟来了,“林清安你别不识好歹,别忘了当初是谁让你娘能带着你平安离开的。”
平安离开?扫地出门也算平安离开?
我脚下加快,进了徵宫。
“徵宫重地,外人不得入内。”
林洛安被侍卫拦下,我立于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她,“没听见么?外人不得入内。”
林洛安无奈只能返回女客院落。
“林洛安来找你了?”宫远徵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抱着手瞧我。
“你满意了?”
“瞧你不舒坦,我就满意。”
我反问他:“怎的不将你的新娘接来徵宫,怎么了?你不喜欢她吗?”
似是戳中了他心事,他一下皱眉,“少管我。”
我上下打量他,笑眯眯的说:“徵公子又换新衣裳了?”
“真好看。”
宫远徵嘴角微微一翘,还没来得及在眉眼舒展笑意我就接着说:“难怪徵公子这么招她们新娘喜欢。”
他一下瘪嘴,“你胡说什么?”
“徵公子之前还觉得苏宁鸢不好看,如今却又选了她当新娘,徵公子莫不是心里早就喜欢人家姑娘了,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
他冷下脸,已然是生气了。
我学他口气,“见你不舒坦,我才舒坦。”
我太知道如何惹他生气就像他也知道如何惹我生气一般,我同他每每争吵都会拿话做刀子,扎的双方都生疼。
“你以为你是谁?妄想揣测我的心思。”
“我又岂敢揣测徵公子的心思,要揣测也是苏姑娘来猜测才是。”
他气极,一步一步逼近我,我梗着脖子不后退,大不了出手再打一架。
他离我很近,一挑眉突然笑了,只是这笑莫名让人后脊生寒,我时刻戒备他的举动,手已经握上了剑柄,倘若他想杀我,我会毫不犹豫对他出手。
可我想错了,他真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疯子。
他快一步按住我握上剑柄的手,趁我来不及反应迅速扣住我的后颈,紧接着他低头覆在我的唇上,往我口中送入了什么东西,我回过神来用另一只手推他,可他力道极大,我一时推不开。
无奈之下我只能用咬,直到口中传来血腥味。
宫远徵终于松开我,指尖抹了抹唇上的血,笑得肆意阴戾,“不好受吧?用你对付我的法子来对付你。”
“解药。”
“没有解药。”
“你给我吃了什么?”
“你不是大夫么?自己治啊。”他嗤笑一声。
我同他呛声对峙,气氛再一次剑拔弩张。
“徵公子,林姑娘——”
“滚。”
“滚。”
我和宫远徵同时开口。
侍卫缩了缩脖子,“女客院落出事了。”
宫远徵皱眉,看了我一眼却没动身。
我转身要回房,那侍卫又道:“林姑娘,执刃大人也请你去一趟。”
我深吸一口气,暗骂林洛安是个不安分的。
眼下只能压下火气同宫远徵一道去女客院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