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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残酷(15)

利威尔gb:飞往天堂

菲欧娜走得很快,以至于跟在他身后的安德鲁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异常。

 

她走到街角时,视野竟毫无征兆的陷入黑暗。意识到不对的她站定在原地,手扶着墙壁想要缓一缓。但是事实告诉她不能。她的手脚逐渐开始酸软无力,大脑也跟着作妖,仿佛有千万根银针刺向她的大脑,痛得全身开始冒着冷汗。

 

好痛。

钻心剜骨的痛感不断刺激她的感官。

 

到最后,菲欧娜支撑不住,在安德鲁惊呼的声音里,沉重地倒了下去。

 

她倒了下去,似是倒在了云海潮生的高山处,似是跌进了寒风朔雪的雪山里,似是坠进了深邃无底的湖泊中,最终她落回了实地。

刺骨的疼痛渐渐褪去,菲欧娜慢慢睁开眼,竟发现自己站在田埂上,而脚下是一片金黄的麦田。

 

“这是……”她双唇蠕动起来,满眼不置信,这是她的麦田啊!

 

一阵南风吹来,麦子因之鼓动而起,轻轻荡漾着,泛起了一片金黄的涟漪。

 

吹来的风越来越大,铺天卷地吹来,麦浪翻滚,带着生命的澎湃与张力,在这里肆意的摇动。而她站在田埂上,俯瞰着波澜壮阔的金色大海,心神一震。

 

那徜徉的快乐与自由在那时催之欲生。

 

菲欧娜心念一动,像以前一样,跳进了她的自由国度里,像只脱离大海许久的鱼终于回归了大海的怀抱。柔软的肌肤被粗粝的麦穗剐蹭,但她毫无所感,甚至凑近伏在脸庞的麦穗,闻着它的幽幽清香。

一时的喜悦笼罩着她,令她十分的雀跃,甚至忍不住放声歌唱。她唱起记忆里的童谣,唱着唱着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菲欧娜想起来了,雪山训练、掉入巨人胃里的那一小段时间里,她就来到了这里。那时停留的时间太过短暂,转瞬即逝,才没能停留在记忆中。

 

所以,这是哪里?

 

‘是你的心之所向。’有人回答道,像是从麦田的中心里传来的。

 

“什么?”菲欧娜从麦子上滑落在地。她扒开麦秆,一步一步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或许很让人难以置信,但它确实是发生了。她每向前走一步,身后的麦子便化为点点荧火,归于虚无的混沌里。

 

身后一片黑暗,唯有眼前的路才有光明的普照。

 

后路被堵死,她彻底没有了退路,要想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她只能向前走。打定主意后,菲欧娜开始拨开挡在她面前的数道麦秆,试图为自己开路。

徐徐的风吹来,黑短的头发被吹得凌乱。

 

她拂去挡住脸上的碎发,将它别在耳后,赓续前行。

 

风裹挟着热气继续吹拂着。麦穗在风中凌乱,刮破菲欧娜洁白的肌肤。

手指传来的刺痛,令她一阵恍惚。

好真实……

她停下了前进的步伐,看着割破的伤痕,复又抬起头。熏熏的太阳罩在上头,烤炽着大地。此时的她早已挥汗如雨,豆大的汗水已经在来时的路上洒落了一地。

菲欧娜已经走了很久了。

 

她不知道自己拨开了多少麦秆,走过了多少的小径。

 

明明不太远的路,却发现如跨山越海般漫长。

 

难道前路永无尽头?

 

菲欧娜仰头望着依然攀在天空正中的太阳,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先前就挂在头顶的太阳依然悬在正中,仿佛时间停止了流动。若不是被刺破的手指提醒她,恐怕她早已迷失其中,不知山中岁月长。

出路在哪里?

她这样询问着自己。

菲欧娜观察起四周,很是平静。灼热的阳光,起伏的麦子,身后的虚无,一切都仿佛在告诉她,这里的真实性。

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回看着渗血的指尖。

这一切都在告诉她是真的,那它是真的吗?眼前的路虽有实景,但那一定是出路吗?身后虽一片虚无、混沌,但那一定是死路吗?

 

对啊,眼前光明梦幻的场景若是镜花水月,那么身后的虚无一定是黑暗吗?顿悟的她,身上冒出的热汗荡然无存,头顶的烈日也不再那么灼热刺眼。

 

看来她的想法是正确的!

 

虽然无法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但是她突然出现在这里一定有它的理由,说不定往下跳去,就能得知事情的真相呢。

 

思虑片刻,她冲进这片虚无,一直往下坠落。

耳畔不断传来嗖嗖的风声。

直到坠入水镜上,风才停止。

 

也就在此时,掩映在黑暗里的真相就此拨开了迷雾,暴露在她的眼中。

 

那是!

 

那是!那是她的脸!

 

像花不是花,似雾不是雾的朦胧遮住了她的双眼。

 

那人通体霜白,立在水镜上。因全身白雪如瓷,只有唇上唯一的好颜色,因此衬得鲜红如血。

 

过长的白发逶迤在地,如天上流云。甚至还隐隐有银光流转,令不似真人的祂,更为高华不可亵渎。

 

菲欧娜细细打量着祂,越来越觉得祂的脸和自己很像。

 

“你……”菲欧娜指着祂,满脸不可置信。为什么?为什么祂的脸跟她的一模一样?

 

如霜的睫毛微微颤动,似是感应到了人的注视,祂睁开了如雾霭的银瞳。

 

祂醒了,银瞳里有着化不开的薄雾,看向她时似看非看。

 

很不真切。

 

或者说,从她见到这个人开始,变得很不真切。

事情往不可言状的方向发展,她的身上开始频频冒着冷汗。

 

‘你来了。’

 

不见祂张开唇说话,便已听见了祂缥缈如仙乐的声音。

 

“你是谁?”菲欧娜警惕的凝视着这尊不动的‘神像’。

 

‘我?’浩渺的声音停顿了下来,随即答道:‘你即是我,我亦是你。世上万物是我,我亦是万物。’

 

“什么?”祂话里异常玄乎,令人难辨。

 

那人轻轻一叹,状似杨春细雨拂过她的脸颊,轻轻的一声,她便来到了迷雾之中。

 

迷雾掩盖了所有事物,令菲欧娜一时无法探查周围的情况,只能凭着感觉穿梭在这厚重的雾气里。

这又是哪里?现在她的脑子太凌乱了,一想起与自己神似的脸,更让她有些心神不宁。

 

“嗒嗒——”马蹄的踢踏声把她拉回现实。

 

一匹油光水滑的黑棕烈马破开层层迷雾,奔驰疾行。

 

菲欧娜努力透着雾气去辨析马背上的人。

 

竟然是利威尔,他是要赶去做什么?

 

她心神微动,场景蓦地一下转换。此时的她来到了一支队伍里。她环顾四周,身边有一个红发小姑娘在叽叽喳喳和一个叫做法兰的男人说话。而在前方领队的人,竟然是她死去多年的爸爸!!!

 

怎么会?

死去多年的人怎么会活过来?

菲欧娜的眼睛死死盯着爸爸,仿佛要在他身上找出什么破绽。可那人一点破绽都没有,与记忆中的人别无二致。

祂想要干什么?

极度的恶寒下,令她不由想起了那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觉得她现在所经历的诡异跟祂脱不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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