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羽翼（20）

“你们听到了吗？他说要把我们都杀了呢。”

密密麻麻的人群里，驻扎兵们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从他们表情与神态而言，都无不透露着他们极具的惊恐与厌恶。

人对未知的生物，往往有难以言喻的恐惧。

哪怕他们知道，或亲眼见证这个未知的生物击杀巨人，他们都可以败在自己的恐惧之下，选择忽略这个事实。

“啊，我确实听到了，那家伙想把我们都吃了。”跟着附和的驻扎兵手持利刃，严正以待地看着艾伦，仿佛他是洪涛猛兽，下一秒便会变成巨人将他们吃进肚子里。

“艾伦，你没事吧？”

守护在艾伦跟前的三笠，转过头来一脸担心地问道。

阿明和菲欧娜同样如此。

就在刚才，艾伦神志不清的时候，十分大声地说出驱逐出去，将他们都驱逐出去……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口中说出驱逐出去的对象多半是巨人，可惜这个前提必须加在他是人类的基础上，否则那些胆小如鼠的驻扎兵，会默认他说的是将人类都驱逐出去。

这不并是想当然，而是现实。

你看看他们，高猛雄壮的外表下，是一颗极其弱小的心脏。稍有不慎惊扰了他们，他们会变得无脑无知，手持的枪支、利刃与榴弹，对向的不再是巨人，而是身为同类的人。

多么可笑，他们在前线凭死凭活，结果换来的是这种对待？

“加百列训练兵，阿克曼训练兵，耶格尔训练兵，阿诺德训练兵。你们现在的行为无疑属于是反叛行为！你们最好不要负隅顽抗，乖乖地回答我们的问题，而你们接下来的回答将会决定你们的生死。如果试图蒙混过关或者轻举妄动，我会毫不犹豫，就地榴弹处决。”

“哈？”

在艾伦还处于茫然阶段时，他开门见山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人，还是巨人？”

为什么他会这样问？

为什么他们会用那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他？

是他做了什么吗？

一个巨大的疑惑笼罩在艾伦的心头。

他想要询问伙伴，可他们无不紧张地维护在他的面前，根本没有接收到他想要询问事情始末的眼神。

“我不懂问题的意思，请再问一遍！”

本来很正常的疑问，却让这个队长听出了装傻的意味：“你这个怪物，有本事再说一遍！小心我们的榴弹，瞬息就让你们灰飞烟灭，不让你显出真身的机会！”

“真身？”

艾伦还没有听出来什么意思，依旧在发问。

什么真身？巨人的真身吗？

为什么他们说出这种话来？

“很多人都看到了你从巨人体内现身的瞬间！难道你还想继续装傻吗？”队长右臂一挥，声音愈发的洪亮，仿佛为自己鼓足了气势：“现在我们正处于人类生死存亡之际，铠之巨人和超大型巨人随时随地都会出现，我们不能再把时间和兵力浪费在你们身上，就算你们是王授予的训练兵的一员，也都不行！明白了吗？否则，我会为了人类，用榴弹立刻消灭你们。”

好一个人类生死存亡之际。

菲欧娜看着那位冠冕堂皇的队长，发出冷笑：“如果你真的像你口中所说的那样敬职敬责，之前在前线那些奋勇杀巨人的训练兵也都不会因为补给站失手，瓦斯用尽而命丧当场。”

在驻兵团没有包围他们之前，她就从马可和让的口中得知了她消失这段时间的消息。

本该留守在补给站的队长口述有重要任务在身抛弃了补给站，只留下补给站的几位队员原地等死。

因补给站失手，间接导致了数名训练兵们因瓦斯耗尽被巨人生擒，而吞吃入腹。

所以，他有什么资格说出为人类消灭他们？

他没有资格！也不配有！

菲欧娜紧盯着那位高大勇猛的男人，红润的脸立刻霎白，只听得他那一声苍白无力的辩解：“我那时候只是有任务在身，我也是没办法的啊……”

“没有办法？”菲欧娜一阵冷笑：“好一句没有办法，没有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吗？没有办法，那些104期的训练兵们，他们逝去的生命就能立马回来了吗？”

不能！

明明昨晚还一起在饭堂吃饭的可爱同期们，今天却横死在巨人的胃里，或者被巨人咬得稀巴烂随意丢弃在地上。

敬爱的威尔曼队长，你去亲眼看看前线吧。

我们不是不能接受战死在前线上，而是不能接受他们只因为没有瓦斯气体而窝囊的死去。

“威尔曼队长真的临阵脱逃了吗？”

有人压低声音问道。

“真的。”有人出头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

听到有人证实，不信的人惊呼道：“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我就是补给班的。”有人跳身份，说自己是补给班的一员，亲眼见证威尔曼提刀威胁不让他走的补给班的士兵，还说再不遵从长官的命令一律当斩。

这话，炸出了不少人。小声议论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目光紧紧贴在威尔曼的身上，本是强弩之末的他，愈加让他抬不起头来。

渐渐的，威尔曼倔强的头颅低垂了下来。或许是被菲欧娜义振言辞的话语击中了神魂，或许是因为众人滚烫的目光，灼伤了他弱小的心脏，令他背负了一重又一重的山，仿佛那便是他的负罪感。

仿佛那样便能洗脱他临阵脱逃的罪孽。

“不要相信她说的话！”正当舆论都压向威尔曼队长的时候，有人跳出来，指着菲欧娜道：“不要被她的话术骗了，她也是巨人的一员，我亲眼看着她从巨人的肚子里钻出来！”

“你不要胡说！”阿明斥责道，有理有据还击：“巨人的弱点是后颈，如果巨人真的是由人变得而来，那么菲欧娜从肚子里出来，根本一点都不合理！”

“好，就根据你所说的，你身边那个叫艾伦·耶格尔是巨人，不就是不能改变的事实吗？”

眼看舆论又要压在他们这边，菲欧娜据理力争道：“怎样看待艾伦并不是整件事的问题所在！”她嗓子嘶哑地喊道：“相信大家都看到了艾伦从巨人的后颈出来，同样大家也看到了他怎样击杀巨人，巨人啃食他的情形。”

“那这能说明什么？”银发女人问道。

阿明心领神会，抢答道：“这就能证明，艾伦与人类一样，同样是巨人捕食的对象！”

“对啊，他说的没错。”

有人确实看到了艾伦被巨人围攻的场面，纷纷附和着这两人说的话。

菲欧娜和阿明相对视一眼，乘胜追击继续阐述艾伦的战斗价值，还说夺回罗塞之墙并不是遥不可及的梦，只需要借助巨人的力量和仅存的兵力，相信不久之后他们一定能从巨人手中夺回罗塞之墙。

眼看局势大好，突然有人从后侧出来，说道：“你们拿什么证明他的价值呢？你们的一腔热血？”

是匹克西斯司令。

四人纷纷敬礼，庄重肃穆地齐声回答道：“不仅是我们一腔的热血，还有我们的生命，我们甘愿为了人类的尊严，为了那些失去生命的士兵和民众，我们将会奉献我们的青春，奉献我们的一生，奉献我们的心脏。”

刹那间四人竟异口同声地回答着问题，表达出了他们强烈驱逐巨人的决心。

“哈哈哈，好一个奉献我们的一生，奉献我们的心脏。”匹克西斯抚着下巴开怀大笑，不顾女副官的阻拦，径直走向他们：“自古英雄出少年，果真如此。”

他感叹着，拍了拍离他最近的菲欧娜。

“既然如此，你们都跟我来吧，让我听听你们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