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间那混蛋!我要宰了他!
这是我失去意识前,以及恢复意识后的最后及第一想法。
可睁眼后看见的景色,却并非任何一个我所熟悉的空间——打碎一个感觉得打工半辈子的装饰摆件,说不上来名字但感觉很是高深的艺术挂画,看上去质感很好大概百分之九十九是真皮的宽敞沙发,再加上满铺的羊毛地毯和整面的落地窗。这间陌生的卧室豪华得堪比吉原顶级客房,却又与吉原复古的和式装潢不同,要更为现代。
……这不会是半间的家吧?骗人的吧,他看上去完全不像有钱人家的小孩啊喂!
头顶华丽的水晶吊灯令一位平民倍感压力,我正要下床冷静冷静寻找一下时光机,却发现床边还趴了个人。衬衫西裤阴阳脸,非常熟悉的女相的眉眼,以及,
寸头。
一颗像是刚从局子里出来的寸头。
……对不起
我真的没想到失去摩托对一个不良来说打击那么大。这一刻,即便是我,心中对天国的RZ350二号也不免生出些许愧疚。
然后我蹑手蹑脚掀开了被子,下床就跑。
开玩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要是等阿乾醒了我就真的完蛋了!上次撞坏RZ350一号的时候我可是被他用那种下水道爬出来的女鬼一样的眼神整整盯了一周!直到新车到货。你们知道那种不论何时只要醒着就会感觉到一股黏着而幽怨的视线死死黏在身上的感觉有多恐怖吗!你们不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羊毛地毯柔软而舒适,即使赤脚踩上去也不会觉得冰凉,我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寸头阿乾,确认他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后小心而缓慢地拧下门把手。
这个过程很漫长.而就在我即将成功的时候,来自门的另一边,有一个人同样拧动了门把手。门锁在轨道上滑动的声音并不响,只是很清脆的咔哒一声。我却差点被吓得汗毛倒立,但并不是因为担心阿乾被吵醒,而是因为这开门的人。
……家人们,你相信一夜白头吗?
站在我面前身着裁剪妥帖的红色对襟,留着一头走在大街上绝对会被骂非主流阴阳头的狐狸眼,除了九井一别无他人。
唯一不大对的就是他那头蓬松的像是长毛猫尾巴的脑袋,里头夹杂着几缕让人无法忽视的银丝。
……没想到原来一辆机车对黑龙的财政情况会有那么大的影响。这一刻我是真的愧疚了。真的。但是我又转念一想,不对啊。RZ350二号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个坐车的,真正的凶手明明就是半间那混蛋!
没错!都是半间不好!
这样想着,我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心不虚了气不喘了连腰杆子都挺直了起来。然后在白可可开口的瞬间又软了下去。
“要吃点什么吗,我让厨师来家里做。”
居然是出乎意料的平和语气。
本以为死定了的我小心地睁开眼,刚好看到他的视线从床边的阿乾身上收回,又落到我身上“怎么不穿鞋?”
很奇怪。
尽管心中预感危险的警铃并没有作响,我还是从他的态度中感觉到了微妙的偏差。很奇怪,这个可可很奇怪。
“因为、床边没找到……?”我诚实作答,继续不加掩饰地观察他的表情。
这样子落在他眼底大概是有些好笑的,他嗤了一声,从玄关给我拿了双拖鞋。我也因此得以窥见外头豪华的客厅和开放式厨房的一角。虽然早就猜到可可家一定很有钱,但实际看到果然还是嫉妒——万恶的有钱人!
“你睡糊涂了吗?”面对我你家真大的夸奖,白可可丢下拖鞋,脸上却又露出我熟悉的刻薄神色,“这是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