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亡国

以你为名的雪夜

A国

两排卫士身着黑色底衣，银色铠甲。刀刃在蜡烛掩映下反射出夺目光芒。直抵一排站着的身披华服使臣。相比于他人的紧张沉默，大厅内少年则显得岁随意。他着一身黑袍，领口微敞显出一派放荡不羁。素白手指修长，让人不禁产生握住的欲望。他正把玩着一共木质指环，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样式也很普通。和少年有些孤傲的气质甚至有些格格不入。他却看的认真，不难展现对它的爱惜珍视。

“你是何人，到底想做什么？”在大厅正坐上的皇帝冷冷盯着他。一国之君的威严与冷静就算被剑抵住的脖颈正泛出一丝淡淡血迹，却也丝毫不减。

少年认识盯着指环，良久抬头，对上皇帝震怒而冰冷的眼睛。皇帝看着他，莫名从这双还带着些许青涩的眼眸里看出一丝深不见底。少年眸色乌黑，眼角流畅略微向下，盯着一个人是总让人感到深情与专注。这双眸子也让人确信藏着写不为人知的秘密，可也会毫不迟疑，步步走向深渊。

“B国新王，许浩南。”少年嗓音带着懒意，似乎对什么事都不太上心。“自是来讨伐的。”他语调里甚至还带着些笑意，似乎只是在讲述一个无比平常的事，在场人都不觉一惊。

“A国随只是小国，但还是有能力一站的。”皇帝保持着冷静，语调不容置疑。

“是啊，”许浩南无所谓耸耸肩，将指环从新带回手上“但我虽速来爱冒险，去也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皇帝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我只讲两点，第一点和第二点。第一，各国使臣都在此处，作为宴请着，你不顾自己，也要顾顾他人。”

皇帝冷笑：“万一我偏不呢？”

“你我两国实力相当，且不问打起来谁赢，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而如今你在不顾别国，军队需要休整时遇到他国找麻烦可不是件好事。”

“就凭这点说服我？”

“陛下可知道这个？”

许浩南不紧不慢从袖中掏出一张纸，缓缓展开。皇帝却登时变了脸色。他狠狠深呼吸几下，才勉强镇定说“你怎么会有！”

许浩南不答，自顾自继续说

“第二点。我不小心得到A国粮草分布图。别说皇帝巧思，粮草选地真是隐秘而方便运输。能将A国靠海的水上运输发挥到极致。”

许浩南饶有兴致看着皇帝愈发难看面色“就连我在画图布阵都花了不小功夫。”

他自若，就像和久别老友聊着天。还顺手拿起桌上酒壶，随意倒入口中。冰凉而透明的部分酒从他白皙脖颈留下，他也没有要擦的意思，任他们打湿领口。

“点燃c市粮草储备出，据我所知，这是A市主要粮食处。此时我已经派部队在此。”他挥挥手,一个士兵立马地上一个竹筒。许浩南把玩着“现在只要将其点燃，红烟出现。我在皇宫中找到一处不错观赏点，黑烟在此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皇帝咬牙“你算准，我若不救，饥荒定起，短时间内无法平乱。此时再攻定轻松取胜。”

许浩南笑了，笑容带着一丝让人森寒的魅力。

“可你就不怕我当即出兵？你现在全部队刚来也要些时间。”

“我可是风险投资人，天下本就没有毫无风险的事情。”

“不过，这样百姓受灾严重哦……”

“你的条件是什么？”

“自刎？”

大厅内陷入一股压抑的沉默，谁也没想到这个看来不过二十岁的少年可以有如此周密的部署，很几乎疯狂的冒险精神。他们早该在他从城门外设来只指皇帝桌面的那根箭就该意识到的。

皇帝皱起眉，带动着因操劳而有些灰白的发丝和皱纹。良久，他抬头，注视着许浩南：

“可以。”

许浩南没什么表现，好像一切都在他计划之中。

“宣布投降，所有子民归与我。”

“那与我拼死一战有和区别？我本就只为百姓好过！”

“我答应你，不伤任何A国子民。只是……”

“什么？”

陛下可知点朱砂痣之法？放心，我只会限制他们对我和B国反抗的能力。”

“你这么会此等法术？”这可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一旦控制不好，成魔都是有可能的。不仅A国，所有国家都明令禁止。

许浩南看他一眼仿佛觉得可笑至极：“我这一路，本就是踏血而来。”

他又转起木指环，透过窗眯起眼看阳光。又似刺眼般地下头，没有在做解释。

他唔自勾勾唇，露出一个和前完全不同的小区，自嘲而凄苦。原来离了你后，我竟再见不得阳光。

苏雨荷停下马车，离城门还有些距离，她却已经感觉到不对。城门大开，无人防守。

侍卫左潮明显也看到了，他到：“城中不知发生了什么，公主乘车进入太危险了。不如我先去看看。”

苏雨荷摇摇头，搂紧黄色袍子：“父皇在宴兵，许是没有戒备。”顿了顿“还是一起，我们走去不会太招摇。”

左潮还是不放心道：“公主身子万一染了风寒……”

苏雨荷宽慰他：“没事大事不才说了吗？这几日病情有好转……”

左潮顿顿：“那殿下走我身后。”

说是走，两人却都是跑去的。

快到城门了，左潮却猛的刹住脚步忽然拉住。他欲言又止：“公主，先别进去吧。”苏雨荷心下一紧，推开左潮，左潮没拉住，苏雨荷愣在原地。

A国子民们排成长队，一条绳子将人们的惊恐心寒串起，却只剩下徒劳的沉默。几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在后头拿着绳子鞭策他们前行。都城人山人海，她只能微微看到皇宫似乎还是原来的样子，但那还是她的家吗？

她的家园似乎没有变，但已经不属于她。没有没有兵刃相交，没有满地血迹，可眼前景象分明宣誓着的“A国亡国了”。她不敢相信A国竟连反抗也没有做，或是连反抗也微不足道，只剩下投降示弱。

苏雨荷嘴唇微微颤抖，她拉住左潮衣角，却久久发不出声，只是不停咳嗽。几滴血留在衣摆，格外扎眼。左潮也慌了神：“殿下，殿下……”他伸手替苏雨荷捂住了眼。

苏雨荷的眼眸低通红，好不容易止住咳声：“不是真的，对不对，你告诉我，对不对……”

左潮却说不出一个字。

良久，苏雨荷脱力般松开手。她盯着皇宫，那么拼命，那么倔强。

左潮忍住泪，劝道：“公主，我们走吧……”沉默一会，终于还是说出：“陛下和皇后……公主在这会很危险，走吧……”

苏雨荷昏暗的眼里忽然有多了一丝光。她似忽然想起：“对，我的父皇和母后……他们还在等我，我要找他们……”

左潮赶紧伸手去拦：“公主，你疯了！”苏雨荷却已经跑入人堆。外面罩着的黄袍被她一边跑一边解开丢在地上，往来人群踏过。里面的白色衣服与雪色混为一体，只留下一段还在飘荡着的黑发。左潮被人群隔在外面，心急如焚。他试着钻过人群，一把剑悄然架在脖颈。他反手一个肘击，身后不知何时又来几人。几个黑衣士兵共同围堵，撸起他衣袖：“还没有标记。”“也没有B国标志。”说罢在他手臂一戳，一枚赤色小痣出现。左潮只觉得全身力气似被抽走，想回身打去却被一股无形力量牢牢束住。他徒劳挣扎，很快被两士兵绑住，排在下一列俘虏中。他拼命转头，却没能看见苏雨荷的背影。“公主，一定要平安啊。”他低下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喃喃。

苏雨荷在通往皇宫路上飞速奔跑。她顾不得提起衣摆，任凭风将脸刮的生疼。平时每一次走上这通往皇宫的路，她只觉得踏实而幸福。而如今这条路变得好冷。她觉得这条路好长，她怎么还没走到头，父母又究竟是否在这条路的尽头。她想要他们亲抚他的头，像儿时一样安慰她，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是一场梦，都会好的。这条路又好短，她害怕看见结果。泪水迷了眼眶，她狠命擦掉。她记得父王说过，身为公主，不能轻易流泪。

天还在下着雪。没了袍子御寒，苏雨荷感觉眼皮重重地打架。看来又要发烧了。“扑通”，她摔在地上，细白的腿磕出一个深深的伤口，可却感觉不到痛意。她没有力气再爬起来，只是一直，一直盯着皇宫敞开的大门。她只能微微看见那条红色的小溪顺着她的腿滑落，延绵着眼前两个不再向往常一样端坐的身影，手死死拉在一起，成为了尸体，那么红色成了最后一丝羁绊，将他们连成了一条线。

皇宫门外

“何人？”一把刀已经架在他脖颈。苏雨荷没有抬头。她已经被绝望压垮。那人蹲下身，掰过她的脸。“雨荷？”苏雨荷没有办法回应他。眼皮越来越重，她拼命想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人是谁。世界还是偏偏渐渐变黑了。她什么也不知道了。但，从此以后，她没有家了。这是她彻底晕过去前最后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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