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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疆塞执

那日,大雪封城,守城将士扫了半日雪,夜城城门才能打开。午后,延绵十余里的车队如长蛇般缓慢地前进,皇帝的龙轿停在城门口。为首的那顶红轿上轻盈跳下一女子,面容娇俏,一双凤眸如同潭水深万丈,柳眉弯弯,却不见丝毫娇柔之色,而是有将军之气概,女子之淑欣。“大凉和亲公主,凉夫泯,见过夜玄帝。”那女子走向龙轿,未行大礼,只是喊了一声,表面功夫做到极致。

凉夭泯是大凉中最不受宠的公主,是前皇后许池荷遗留之女,许池荷是公认的才女,与夜玄帝为青梅竹马,当年玄帝还为太子,许池荷为右丞许毅之女,同在宫庭中读书、玩耍,在玄帝十五岁那年,许池荷十四岁,刚及笄,便被选中做和亲之人,与当时二十一岁的大凉太子,凉风宇结为夫妻。而今十八年已逝去,凉风宇早已成为凉帝,玄帝也登了基,而许池荷在诞下凉夭泯时难产,未等三年,四十九日后,凉风宇便迎娶自己心爱之人,而许池荷十六岁的生命留在了大凉,刚出生的公主被扔给许池荷从家中带来的许嬷嬷,冬日炭火不足,夏日无冰取凉,食不果腹.衣衫破旧,十四岁及笄时,公主的身份有了着落,也开始好吃好喝洪着,直至今日,她才知,为了求、和罢了。

而今十六岁的琼天泯站在龙轿前,注视着掀开车帘看着她的男人,“池荷,从未如你这般放肆。”

“毕竟,我不是我母后,我更不会成为我母后的替身。”凉天泯似笑非笑。

“公主,许嬷嬷都嘱咐过你了,不得无礼啊。”一个小丫头跑来,说完后还打了一个喷嚏,“辛夷,谁让你下来的。”凉天泯冷声喝道,小丫头委屈的很,奴婢担心您啊!”“有许诗护,怕何?”辛夷叹一声,“是,奴婢知道了。”

辛夷一路小跑,回到马车上,自以为很聪明的掀起窗帘一角,窥着外面,实则凉天泯将此尽收眼底,她知道辛夷关心她,但也知道,这场宫斗绝不能将辛夷卷入。辛夷没有卖身契,因为她从不是奴隶,只是因救命之恩当上了凉夭泯的小跟班。

凉夭泯正对玄帝,“我不嫁你,我要你下圣旨赐婚给我与洛王。”

“条件?”夜玄帝似莫非笑,他这个守边塞的小弟,吸引力还真是大。

“许是彼岸花繁,月台楼上筝声不停。”凉天泯似是早有准备,夜玄帝一怔,什么东西?”他身旁的侍卫说:“凉公主,您说的可是胎楼那位三十多岁的弹筝者,彼岸夫人.只卖艺,不卖身,无人知晓她底细,但仍为她不朽的美貌与一首《彼岸》弹数年,却

从未让人听着烦而闻名京城。”

“呀!玄帝身边,人才甚多。不过,这首词,我从未与他人说过,你是如何那般快辨认出的?”凉天泯眯眯眼.那侍卫被盯得发毛。低下了头,凉天泯也不管这号人,转而对夜玄帝说:“玄帝心系之人便是彼岸,当年她假死,留我在大凉皇宫,独自一人回了京城,我出生是在寒冬,她从冬日走到夏日,只为回京都,守在你身边,她怕你弃了她。作词赋《彼岸花繁》,又编成曲子,自此她许池荷的名字,便为死人之名,她再无尊贵的身份,她看着你登基,娶妃,生子,十几年,你对得起她吗?凉风宇,那便是个畜生,他知你们二人是青梅竹马,他知许池荷是夜朝太子的心尖肉,他知先帝会为了保太平,将许池荷送去;而你,无能为力。”凉夭泯哈哈大笑,一支箭突然射问她,凉天泯,躲了一下,没中,第二支却直接插入她的腹部,“阿泯!”“夭泯!”“公主!”

洛王骑马入了城门,便看见这一幕,他快速翻身下马,扶住将倒下的凉尖泯;而城楼上的许池荷,扶着城墙,看着让她心疼的一幕;辛夷冲下马车,却摔倒在地。众人皆为一惊夜玄帝皱皱眉,“查。”“好,”他身旁那侍卫悄悄离开,潜出城门。许池荷虚浮步子走下城墙。“贱婢彼岸,参见皇上,身体不适恕不能跪。”

“小荷。”夜玄帝欣喜若卿申手想要去触碰许池荷,许池荷一躲,姣好面容上岁月未留下多少痕迹,一身素衣,身上带了些许风尘。也是混迹酒楼,歌酒奢靡之地早已将这位才女与风尘结合,诗赋作词也不过是男女之情,牛郎织女。许池荷抬起头,盯着夜玄帝,微微一笑,凄苦与悲凉夹杂绝望,“太子哥哥成了天子,而彼岸却成了歌女,比妓女好不到哪去。许池荷早在十七年死去,留下的只有彼岸。曾经的凤凰,而今是只鸡;曾经的极东鸟,而今是只乌鸦;曾经的鸢鸯,而今只有了鸢,这鸯却被燕代替了。”许池荷面色冷淡,未理玄帝,未转过身,只说了一句“洛王,麻烦带关泯走。”

“每后。”凉天泯虚弱地叫了一声,有不甘,“走!”许池荷喝了她一声。

“阿泯,先治伤,伤好了再说。”洛王将凉天泯打横抱起,让侍从牵着马,上了事先的那架喜轿,只是如今这喜轿起得却是冲喜的作用。

轿子离开京城到了不远处村庄中歇脚,神医蔷薇在那里等候许久,几人早已料到了。许池荷目睹着他们走后,看向玄帝,她发现曾经那个少年两鬓已有些发自日夜操劳的身体虚弱不堪,只是她如今没有任何资格去关心面前这个男人,心中绞痛。玄帝也很头疼,面前这个女子,是他日夜思念之人,却.无力对她做任何事。

“池荷,回来,我娶你,立你为后。”半晌,玄帝开了口。侍卫们一惊,要知,玄帝登基已十余载,后位还空着,宫中的妃子,也都是在太后通迫下,才去一两次,生下一儿半女的。此外,玄帝儿曾与女子亲密过,而今这位彼岸,倒是特例。许池荷没吭声,只是望着他。

“先回宫,陪我几日,如何?”“好”.玄帝怔了怔,笑着回了车上,许池荷随后也上了车。

半个时辰后,云柳宫外,“皇上,太后有请。”一个嬷嬷出了殿门,行礼后,对玄帝说,而后瞧了一眼许池荷,随及愣住,心中疑惑不已,看着玄帝将其带入宫内,也未说什么.彼时,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正坐在宫内,吃着太后给的点心,听着太后讲起过往,脑中却浮现娘亲的脸,三十多了,连她这个十几岁的少女都羡慕那般好的皮肤。

“母后,您猜,谁回来了?”“今日,不是阿荷的女儿来吗?哦不,是大凉公主。”太后的眼中的星光在想起什么后,黯淡的下去,脸上再无笑意,满是愁容。诗玄帝带着火走过帘子,少女大喊一声“娘亲!”,然后一头栽入那人怀中,而玄帝却怔愣住。“池荷,你。”玄帝眼中满是不相信。

“玄瑶,阿娘教你的礼仪呢?”许池荷也是一惊,却未说什么,只是心里暗骂,这小崽子净会惹事,少女可怜兮兮的吸吸鼻子,小声说道“知错了。”然后就规规矩矩站到了一旁。

太后缓缓站起,踉跄着走过来,嘴中嘟囔着“阿荷,阿荷,我与先帝对不起你,对不起。不,不,你不是阿荷,阿荷被我们害死了,不。”

许池荷见了太后,也红了眼眶,生母早逝,太后即当年的皇后,将她一手抚养长大,许丞相帮太后稳固地位,帮先帝改革,立法,也因此大凉盯着夜朝的一举一动,将许池荷置于爱情与爱国之中.大后曾问她可愿和亲,她摇了头,太后也未强求,只是叹一口气,去找了先皇,许池荷在一刹那突然想放手,放开宫廷,放下爱的人,又追上了太后,答应了和亲,看着高兴的先皇与太后,许池荷也笑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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