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已转为非公开电话

“Oh sir, the situation here is very urgent...”

“Someone broke into my house with a gun.”

“Oh that's bad, no one can save you!”

他惊恐地从住宅中跑出去，屋外正滂沱下着大雨，草地似乎更绿了也更高，路面开始变得滑起来，他没带伞，对豆大的水珠打在身上的微痛不管不顾，只跌跌撞撞地向马路跑去。

天地之间是如此寂寞，只有他一人和一座郊区别墅。

雨落在地面的声音似乎渐渐小了，胸腔里搏动的心跳极具猛烈起来，强有力的节奏顺着骨骼传到耳边，震动感使他感到头晕目眩。

打电话打电话打电话，赶紧打电话。

他的脑海里不断弹出这句话，他掏出手机，极力克制着颤抖拨通999：“Oh sir, the situation here is very urgent...”英觉得自己颤抖的声音有些不那么弱小无助，这实在太耻辱，于是顿了顿，尽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以陈述和事不关己的口吻描述现在的境地：

“Someone broke into my house with a gun.”

电话对面沉寂几秒，突然发出刺耳的噪声，过了一会又恢复正常，英屏气凝神地盯着屏幕，麦克风里传出类似机械故障的颤音：

“Hell, 999 has been turned into a private phone, your experience is really sad, no one can save you, good luck.”

什么？

他觉得心跳在此刻漏了一拍，报警不成意欲逃跑，结果转头便遇见拿着刀追出来的人----枪却不知道被刻意落在家里还是没子弹被丢弃，或许也可能就在他衣物里藏着。

英下意识弹跳似的猛后退几步，不留意踩空了路面与草滩摔坐在草与泥泞中，尽管如此，他眼神依然不敢有丝毫放松，死盯着来人，假如没有枪的话，他觉得自己可以和对方近身肉搏几个回合，但凡他敢靠近，绝对会给这个罪犯一个苦头吃。

凶手并没有急于杀人灭口，而是也凝望着他，很有闲心地注意到他处境的窘迫----全身上下被雨水打湿，发梢末端的雨水从他怵然而微微发抖的躯体滑落，墨绿的眼眸中透露着为数不多的、压制住的无助与恐惧，因而看起来居然有种嫌恶的意味，被淋湿的白衬衫与黑色西装裤勾勒出单薄又干练的躯体，光是他在那里站着就令人产生一种悲剧感，似乎那剧中的哈姆莱特，大雨和阴郁的天气以及摔在泥潭中的惨状，让这悲凉更加浓厚，这是几千年沉淀而形成的感觉。

可凶手却丝毫不怜悯，反而戏谑又张狂地大笑，夸张地模仿着刚刚电话中的话语，一字字犹如一双双黑色冰冷的手，从脚底覆盖英全身。

随后又恶意地加上一句：

“Oh that's bad, no one can save you!”

英从未觉得有如这般的恐惧，哪怕是当年在前线面对疯癫的日耳曼人的大炮或者四起轰鸣的轰炸机，他不恐惧热武器，他只有悸于冷兵器，刀刃刺入皮肤击穿心脏的时候并不会极速死亡，而血液流淌在肉体与布料之间的粘稠感令人作呕。

凶手似乎很喜欢看到他受到惊吓的样子，嘴角肆意地上扬，那失态的笑声，如同冷冰冰的刀片，毫无预警地划破空气，尖锐地割开沉寂，让人背脊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