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应彪半是拖半是抱的,终于把殷鹤送到了靠近王姬卧房的位置,这时已经有不少婢女看到了两人,于是忙前忙后地把殷鹤从崇应彪的怀里解救出来,也没来得及问为什么是崇应彪送她回来的。
阿尘倒是不在,一个年纪尚小的婢女战战兢兢地告诉崇应彪,阿尘担心王姬深夜不归,已经跑出去找她了。
崇应彪思索了片刻,摆摆手示意这不关他的事,顺口吩咐了另外一个婢女去把阿尘叫回来。
他刚刚完成任务走出去几步,忽然又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缓缓地回过头望着躺在软绵绵床榻上的殷鹤。
女子的脸上满是喝醉了之后特有的红晕,宛若白玉珊瑚,又生长出一点红色的花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蒙着一层水雾,半睁半闭着,潋滟出无限的光辉,嘴里无意识地在说着些什么,更显得那张脸风情万种,令人移不开目光。
崇应彪的睫毛狠狠地颤了颤,敛着眸子收回了目光,随后转头离开,众多婢女看着他渐行渐远,居然从那个背影里看出了一点决绝,仿佛永远不会再看这里一眼。
阿尘最后是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看见殷鹤沉沉地睡了过去,才安心地拍拍自己的小心脏,想着幸好这次不会被大王解雇了。
“王姬,王姬?”
殷鹤彪子……你别怪我……
“王姬?”阿尘怎么也叫不醒她,只好叹了口气,拿来了一身干净的衣裙给殷鹤换上。
崇应彪独自一人走在回去的路上,王姬的卧房跟这些质子的营帐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他只能慢慢地走回去。
其他质子都相约着去看各自的父亲了,他不想去,长这么大他甚至都不怎么记得父亲长什么样子,父亲也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地看过他一眼,他们两个之间只能是陌生人,在路上遇见都不会看彼此一眼的那种。
令崇应彪很意外的是,姬发居然还在那里站着。
崇应彪此时郁闷得很,不想跟他多说什么,甚至连打架的念头都没有,直接略过他往自己原本的道路上走着,姬发却开了口,声音很冷,冷得像是冬日里凝结而成的冰凌,稍有不爽就会刺伤别人。
姬发站住。
姬发崇应彪,你怎么会遇见王姬?
崇应彪不耐烦地回过头,狠狠地瞪着他。
崇应彪羡慕啊西岐农夫?你管我呢。
崇应彪跟王姬喝个酒你也要管?
崇应彪真是多事。
姬发我警告你,离王姬远一点。
崇应彪呵,王姬是你什么人?需要你这么管着?
崇应彪做好你西岐农夫的本分。
他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姬发却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刚刚听到的那句话在脑海里不断地回响,直令他眼前发黑,简直要晕过去。
是啊,他一个普普通通的殷商王家侍卫,是殷商王姬的什么人呢。
也许什么都不是罢了。
可他就是很生气,自殷鹤从马背上摔下来的那一刻起,他飞身抱住了她,免得她受伤,那时怀里温软的触感就令他感到什么不一样了,他的心就在那是剧烈地跳动起来。
观一叶而知天下秋,他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却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