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5

“我不会，”格雷格有些腼腆地微微一笑，“虽然我很喜欢听。”

他们都没有故意去找一些客套话来说，只是看着对方。

时间在他们之间冲撞出四年的痕迹，那个叫嚷着要去的伦敦的少年已经站在伦敦的马路上，如今就这么无所畏惧地站在他面前，丝毫不见一丝畏缩。伦敦给了格雷格一份进退得宜的气度，他曾经担心过他是否经得起太过于浮华的伦敦的洗礼，但是眼前的人给了他一份最无言，最完美的回答。

“我本来已经打算好明天去看你的。”过了很久，他终于柔声说道，“难道一天也等不及了吗？”格雷格略略低下了头，“我不知确定你明天会不会出席，”他微微侧了侧脸，从睫毛下抬起眼睛看着迈克罗夫特，“我希望能够把这个给你。这是我的奖学金。”他递上一张支票。

一千英镑。

迈克罗夫特皱了皱眉头，但口气依然温和，“我说过我并不需要，你自己留着吧。”格雷格轻轻将支票放在桌子上，深吸了一口气。这些话好像已经在他心里盘旋了好久好久，他说出来的时候是那么顺利而自然，语气是那么的诚恳，“我知道，但请看作是我的自尊作祟。我无论如何要有所回报。请别吝于接受它，因为回报使我很快乐。”

迈克罗夫特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那张支票，“好吧。”

格雷格的唇边闪过一丝轻松的微笑，“那么，我该走了。”他一瞬间突然又变回了那个青涩的少年，对自己的大胆有些无措。

迈克罗夫特点点头，“我让人送你回去。”格雷格摇了摇头，“我走回去就行了，不必麻烦。”他顿了一顿，“我从来没有想过，其实这么近。”

格雷格的眼睛里闪现了一丝温柔天真的色彩，但是很快转身就消失在匆忙的人群中，迈克罗夫特告诉自己，他绝对没有在着迷。

第二天，他当然准时出席。迈克罗夫特远远地看着格雷格，他穿着学士服，被人围绕着，笑得很开心。格雷格身上始终有种不容于伦敦污浊的清新和直爽，他就这么远远地看着，想起格雷格轻快地跳过篱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他能够依稀感到那时扑面的风。

“我能带你参观一下吗？”那个时候的少年已经长成了一位英俊的青年，正带着一种他拒绝不了的邀请姿态走到他面前。“当然。”

阳光美好得不真实，似乎可以听到有人在演奏竖琴，他们悠闲地走在绿色的草地上，迈克罗夫特的外套搭在手臂上，走路样子仿佛在王宫执行公务，格雷格手臂交叉在脑后，眯起眼睛仰着头，看起来自在得多。他们走过阴凉的走廊，走廊旁雕刻着圣经中的天使，他们绕道去了大礼堂，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排排的空闲座位，礼堂的顶上画着上帝。

“你今天晚上是否有空？”他们坐在礼堂倒数第二排的位置上，侧着头看着对方，迈克罗夫特问道。“当然。”格雷格不会拒绝迈克罗夫特任何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