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 水默短篇【绝症梗，寿命论，第一人称】

抵达时是黄昏。

女孩儿看起来兴奋极了，扯着我的胳膊去稻田里看夕阳。

深秋十月，田里已经没有稻子了，只剩下排排的稻梗。西沉的落日为半边天空染上橙红，顺着稻田看过去，几只叫不上名的鸟儿扑棱棱落在远处的屋檐上。

女孩儿拉着我坐在田埂上，苍白的唇似乎在这时都有了血色。

王默我小时候在这里生活——大概三四岁的时候。

王默那时候，和邻居家的小孩在田埂上打闹……跌到田里压坏了稻苗，弄自己一身水，回家还要挨训。

她嘴角含笑，像是怀念。

我看着夕阳慢慢落入地平线，静静的听女孩儿絮絮的说。

似乎从遇见以来，大多是她在说，而我只能在旁边做一个安静的听客。但回想我几千年的记忆，也没什么有趣的事。

——不过现在就很好。有一个人愿意同我说话，也不介意我匮乏的回应。于我而言就足够了。

*

女孩儿突然拍拍我的肩。

王默水妖？水妖？

我猛地回神，才发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王默想什么呢。

我愣了愣，正不知要如何开口。她又自顾自地说起别的来。

王默你还没吃过人类的饭吧？

王默走！带你去我嬢嬢家蹭饭！

语毕，她似乎是想矫捷的一骨碌爬起来，但不争气的腿一软，险些摔倒。

我下意识的抬手一捞，将她稳稳地揽在臂膀处。她皱了皱鼻子，带着懊恼的神情。

王默真是……不中用了。

她抓着我的手臂站稳，然后一步一步慢慢的向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女孩儿温暖的体温还残留在我的手臂上，我忽然感觉自己有些心跳过速——我的身体原本没有温度，此刻我却总觉得脖子发烫。

水王子……还要走多远？

我感到些许不自在，开始没话找话起来。不过好在女孩儿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反常。清泉一样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王默别急啊，就快到了。

*

村子里大多人家的门前都落了铜锁，上头结着的铜绿昭示着这间屋子的主人已经许久未在这里生活过了。

女孩儿轻车熟路地走到一家院门前，她抬手敲了敲门，朝里头喊。

王默嬢嬢——

门内的人似乎是又惊又喜，以至于弄翻了板凳。不多时，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拄着拐来开了门。

老妇人默默啊——怎么突然回来了？

老妇人抓着女孩儿的手，欢喜的上上下下打量。嘴里念念叨叨地说着“瘦了”，眼里竟是含了泪花。

老妇人哎呦，默默……苦命的孩子——

女孩儿没等妇人继续感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王默嬢嬢，外面风大，进去再说。

妇人抓着女孩儿的手，像是舍不得松开。一转头，才看见了站在一旁的我。

老妇人诶呦！这是……默默谈的朋友？

女孩儿顿时结巴了，吞吞吐吐地也没想出来该如何解释。老妇人却是喜笑颜开，热情的将我往院内请。

老妇人来来来进进进，默默这么多年第一次谈了个朋友，可得好好一起吃顿饭！

女孩儿看她这样，又放弃了解释的念头。认命似的任由老妇人拉着。

坐在院前的木桌前，我疑惑地小声问女孩儿——

水王子谈朋友……是什么意思？

她的脸顿时烧红了，手伸到桌下狠狠捏了捏我的指尖。

王默别问了！

我感到奇怪，但也只好依她。——有什么大不了，又不是一定要知道。

*

农家的菜很清淡，一碗小米粥配着几碟小菜就算是一顿饭。然而我却感到很新奇，这些东西是我千年来从未见过的。

我学着老妇人的样子将食物放入嘴中，感受这些陌生的味道。到最后这一桌的饭菜竟有大半进了我的腹中。

女孩儿似是胃口很差，全程笑吟吟的看着我吃，自己不过喝了几口米汤。

趁着收拾碗筷，女孩儿将老妇人支开。悄悄凑到我旁边问我。

王默怎么样？还不错吧。

女孩儿发间的馨香传入我的鼻尖，我捏着丝瓜瓤的手顿住了。

直到她用手肘轻轻拐了我一下，我才僵硬地回答她——

水王子很……棒。

女孩儿满意了，又回到池子边擦洗着手中的碗筷。我机械的学着她的动作，心不在焉。

*

在老妇人家中连住了几日，女孩儿担心自己残破的身体让妇人担心，在又一次在房间内咳出血来后，拉着我在妇人不舍的目光中与她道别。

水王子要走了吗？

站在村口，我问她。

她笑了一声，对我竖起一根手指——

王默再去一个地方，就走。

我好奇是什么地方，她只笑，拉着我往前走。

稻田前面是几座小山包，不高，却蜿蜿蜒蜒地到远方。她拉着我上了山。

女孩儿走的不很急，一路走走停停摘了两束野菊花。直到走至山包后头，她才将那两束花扎好。

我抬头，看见一座座的石碑。

王默我妈妈的骨灰，就埋在这里。

从她的神色里看不出太多的悲伤，她走至一座石碑前，蹲跪下来将一束野花放在坟前的正中央。

然后将另一束，摆在了墓碑旁边的空地上。

她在墓碑前负手而立，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她才抬起头露出发红的眼圈。

王默走吧。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说。

我伸手拉住她，将她扯到怀里。

水王子想哭，就哭出来吧。

她抬头愣愣地看着我，眼中的泪水像是终于盛不住了一般，掉落下来。女孩儿靠在我的肩头，从隐忍的哽咽，到号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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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1k8加更~两天的文居然已经破了10收藏，受宠若惊😚

你们木头王子开窍力~~~~总是放着人姑娘独自黯然，亲妈都看不下去了（x）

是一个只带着安慰意义的拥抱，其实也算不上开窍（？）这一章和下一章都带着糖，意外的甜甜😉

另一束花有没有人猜到是做什么用的

求个收藏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