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无愧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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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左航，今天还得去给你妈妈上坟呢。”左龙坐在餐桌上，一边吃早饭一边说。

左航没看他，只是随口哦了一声。

张离雨已经死了十一年了，如今十六岁的左航已经对这个生母没有过多的印象。他只是觉得每年一次的祭拜是一种托辞不可的义务，对于其人，已经没有太多情感。

季温岚给他的爱足够，他不会再像七岁时那样无理取闹要妈妈，或是执拗着要赶走陈天润和季温岚。家人对他来说一直都是最重要的，只是那时候他还需要时间来适应他们是自己的家人。

“妈，”陈天润擦擦嘴，对季温岚说，“我吃完饭了，出去转转。”

季温岚点点头，目送着陈天润起身离开。

吃过早饭，左航便驱车与父亲一同前往石巷。

左航摇下车窗，夏未秋初的空气平添几分燥热，他忽然想起九年前的这个时候，苏新皓的一亩水仙开得早了，让他在祭拜逝者的日子里被一浪紫红所惊艳时光。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左龙把车停在石巷的巷口，左航把车窗升起来，下了车随父亲走向石巷深处

左龙已经不再有抽烟的习惯，左航也不如幼时那样嚣张乖戾了。其实这些年他们都变了许多，就像朱志鑫胆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不再怕黑和鬼屋；陈天润不再像以前爱哭，十五岁的他已经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路过一亩花田，左航忘情地望着一地荒芜，秋水仙还没到盛开的时候。他忽然想起苏新皓也在五年前离开了石巷。很久很久之前朱志鑫告诉自己他喜欢新皓，他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走到张离雨的灵堂前，左航深吸一口气。张离雨的灵堂不过是一座临时搭建的小木屋，但是低矮的房屋总是给他一种压迫感。

左龙低着头走进去，身后跟着左航。他对着张离雨的遗像看了许久，默默无言。

左龙为遗像前的杯中斟满酒，然后慢慢低下身去，跪在张离雨的遗像前。

也许父亲对母亲的感情要深得多吧，左航这样想。但随后他又感到烦躁；如果左龙依旧爱着张离雨的话，那季温岚算什么？

左航皱了皱眉头，逼迫自己不要再考虑这些问题，且等着父亲起身轮换自己。

左龙站起身形，忽然兜里的手机响起电话铃声。左龙示意左航自己要出去接个电话，随后只余了左航一个人在幽闭的灵堂里。

左航怔了怔，有些犹豫地走到遗像前，跪下身来行了一拜。

他跪在地上，看着照片里封存的容颜，这么多年也没有丝毫老去的迹象。她依旧如死去的那一年一样年轻美丽。

左航擦了擦额头上涔涔渗出的汗珠，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觉很热。

他感觉眩晕，便站起身来扶住面前的那堵墙，刺激的触感使他意外地觉得很烫。他被吓出一身冷汗，火舌已经顺势舔进来，蔓延至整面墙上。烟雾很快地弥散进来，左航因为害怕而大口喘着气，刺鼻的气味呛得他一个劲咳嗽。他俯在地上，努力地想要爬出去，剧烈的咳嗽把他的眼泪都逼出来，逐渐模糊了眼前的生路。

那面墙壁巳经摇摇欲坠了，左右摇晃悬挂起左航的一线生机。他拼了命地向门口爬去，那一刻——

墙壁倏地倒下来，无情地向左航身上压去。他闭了眼，眼泪扑扑簌簌掉下来，在死前最后抽泣一次。

“左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