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血珠滴答滴答落在伞面上,浸湿了伞面,镇魂伞坚持不懈的抖动着,像是在催促谢必安赶紧去处理伤口。
范无咎哥,兄长,无咎在你身边呢,别怕,别怕。先去处理伤口好吗?
谢必安恍若未闻,他只是,只是紧紧抱着镇魂伞,像是拥抱着自己缺失的灵魂那般,疲惫的坐在地上,合住眼眸。
直至谢必安昏昏沉沉睡去,束缚的魂灵终于偷到了一点规则的空当,从镇魂伞中离开,化作人身落在谢必安身旁。
兄弟二人宿于伞中,共用三魂七魄,当一人现于此世时,另一人只能寄魂伞中,交替现身,永世不得相见。
而此时的状况,算是钻了这规矩的一点漏洞——当一方陷入深层睡眠,失去意识时,就算另一方出现,两人也是不会相见的。不过,当失去意识的那一方将要恢复意识时,镇魂伞会把另一方直接拉回伞内。
这也是范无咎此时能出现的原因,是一次……单方面的会见。
他抱起睡着的兄长放在床上,镇魂伞依然被谢必安紧紧抱在怀中。范无咎抬起手,冰凉的手指摩挲着手腕伤口的边缘,监管者愈合能力比求生者们强悍,仅是短短这么一会儿功夫,细长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凝出一层薄薄的血痂。
范无咎看着那到伤痕,想着谢必安刚刚的模样,舌尖泛起难以言喻的苦涩,最后他只能松开手,从抽屉里拿出纸笔,幽暗寂静的屋子里,响起笔尖和纸张接触的沙沙声。
还有一声轻叹。
奈特洛斯到餐厅吃早餐的时候连六点都不到,她睡眠浅且少,因此早早就来了,反正来人了就有早餐,今天就要参加游戏,虽然她把随邀请函附带的小册子都看了一遍,但那些也不过是理论知识,谁知道实战起来自己得多么菜鸡。
她以为她会是第一个来餐厅吃早饭的人,结果意料之外的遇到了别人。
奈特洛斯·阿卡莱斯特早上好,谢必安先生。
谢必安早上好,阿卡莱斯特小姐。
属于监管者那方的位置上,此时只有谢必安一人,面前摆了一杯清茶,看上去像是已经吃完早饭的模样。奈特洛斯没有说什么,取了一份刚烤制过的蜂蜜吐司和蔬菜沙拉,再配上一杯苦咖啡,这位设计创造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小口吃了起来。
谢必安坐在那里,他的手轻抚放在腿上的镇魂伞,此刻它没有一点波动,但它的重量,独属于灵魂的那份重量在告诉他,他的兄弟还在。
他想起早上醒来时,自己睡在床上,镇魂伞就在自己身旁,周围一片冰凉,谢必安起身拿起镇魂伞,熟悉的触感,熟悉的重量……
他还在,他的兄弟还在,虽然他们无法相见,但范无咎还在。
晨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过书桌,沙沙的响声吸引了谢必安的注意,他拾起纸张,上面只写了一行字: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范无咎善书法,他写的字如同挺拔的松竹,他看着那行字,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落花时节……何时才是落花时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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