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回不去了

　　忘羡二人并不知道危险在靠近，云深不知处的十一月中旬很冷，魏无羡整日窝在静室里不出来，蓝思追不在，蓝景仪也不敢到静室里来找魏无羡玩。

　　当然，蓝景仪也没有空，他被蓝忘机带着处理蓝氏的宗务，忙着呢，忙到家规都少犯了，让蓝老先生深感欣慰，果然是成长了。

　　一直到这日，蓝思追回来了。

　　蓝思追先是见过蓝忘机之后，就来静室找魏无羡，他之前走得匆忙，一走就是大半个月，他还怕魏无羡不愿意呆在云深不知处，下一次见到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他站在门口，看着认真做着法器的魏无羡，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喜和雀跃：“羡……魏前辈。”

　　魏无羡抬头，眼睛都亮了，“阿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快进来，站在门口做什么？你家含光君不在，不用怕他。”

　　蓝思追失笑，他并没有那么怕蓝忘机，他自小被蓝忘机带着修炼，练琴，他做了仙督之后，更是将自己带在身边，悉心教导。

　　他进来后。先是揖礼，这才坐下来，拿起一旁的茶壶泡茶，“我今早刚刚回来到，已经见过含光君，就来看看前辈。”

　　魏无羡沉着脸，“怎么不叫羡哥哥了？和哥哥生分了。”

　　蓝思追却笑说：“含光君说要叫前辈，或者叔叔。”

　　再叫羡哥哥他也愿意的，就是含光君说差辈了。从礼仪来说是失礼了，从辈分来说，显得蓝忘机和魏无羡不是一个辈分的。

　　蓝思追知道自家含光君对羡哥哥那点小心思，他也觉得没什么，一个辈分而已，怎么叫都行。

　　魏无羡轻笑一声，没再揪着这个辈分的问题，关心的问了他的身子，见他一切都好，又问起了温宁。

　　蓝思追说：“宁叔叔在云深不知处对面的山上有个木屋，可以看到这边山门的情况，我和景仪出门夜猎，他不放心总会跟着，前辈是找他有什么事吗？我去叫他来。”

　　魏无羡摆摆手说道：“这件事也不算得很急，如今天寒地冻的，你家含光君不许我出远门，我想让温宁先替我走一趟莫家庄，看能不能找到点莫玄羽的东西。”

　　蓝思追有些诧异的问：“您要找莫公子的东西做什么？”

　　魏无羡抿着唇，神色间有些黯然，“想为他立一个衣冠冢罢了。”

　　蓝思追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摇摇头，笑说：“前辈大约不知道，早前因为那件事，莫家庄已经没有主子，含光君将莫家的产业放在莫公子名下，也就是说，如今莫家庄是你的了，而且，含光君早就为莫公子立了衣冠冢，就在莫夫人身边，那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前辈来年开春，可以去看看。”

　　闻言，魏无羡先是一愣，随后感叹蓝忘机的细心。只是，他不解的问：“我要莫家庄干什么？我到底不是莫玄羽，如今我占了他的身子，又怎么能占了他的产业，不好，不好。”

　　魏无羡一脸的拒绝，蓝思追将手里的茶递给他，“这个可不是我能做主的，你得自己和含光君说。”

　　“含光君……你家含光君也是挺固执的。”某些方面上，蓝忘机下定了的决心，就不轻易更改，他最近住在静室里，深有体会。

　　魏无羡摩擦着手里的茶杯，轻声叹息：“开春后，我去看看吧，也想去大梵山看看你情姑姑，温婆婆……歧黄一脉，如今只剩下你和温宁，是我对不住情姐，说好要护着你们……”

　　“羡哥哥！”蓝思追打断他的话，他急切的说：“你当初自己都说了，这件事很复杂，怎么会怪你呢？要怪就怪这个世道，人心不古，如此险恶，和你有什么干系呢？”

　　歧黄一脉的死，原因方方面面，或许一开始是因为算计，但是怀璧其罪，魏无羡又有什么错呢？

　　魏无羡伸手摸摸蓝思追的脑袋，语气倒比蓝思追平静很多：“我也就是这么一说，瞧你还急红了眼。”

　　“这话可不许胡说。”蓝思追郑重的说，随后缓了激动的情绪，移开了话题，“如今金麟台上，动乱也不小，据说江宗主也曾打听过你，他或许……是希望你能去帮金凌，毕竟你的身份……”

　　魏无羡自嘲的笑了笑：“我是什么身份？我早已被逐出江氏，不是金凌的师叔，莫玄羽也不被承认，不是叔叔。思追，这世家的纷争，我实在厌倦了，我不会去金氏，也不会去江氏，顶多会去走一走，我如今这样自由自在，也挺好的，再说了，有含光君，还有你们呢，我……也不是无处可去。”

　　曾经的恩恩怨怨，早在观音庙时散了，或许心有怨怼，但是，金凌与他，蓝思追的歧黄一脉与金氏，聂怀桑和金氏，蓝氏，这些都是掰扯不清的。

　　曾经的那些都早已回不去了，再深的伤口，也有结疤的时候，他又何尝不痛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