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龙女初入尘世 天真惹人怜爱

夜色渐退，东方天际翻起鱼肚白，晨曦破晓，晕染上绚丽无比的朝霞，天渐渐亮了。阳光斑驳，透过青翠茂密的树叶，洒在林间中，落在小龙女身上，淡淡阳光洒在她脸上也变成了朦胧月光。

小龙女随着济公出山，心中还是对外面的世间有所抵触，索性济公这些时日里在林间荒野中闲晃，倒正合她意。两人在荒野山间中赶路，幸得林中生有果木，小龙女饿了便摘些果子吃，渴了便喝林间的溪水。济公一个出家人，不滞于物，小龙女递给他水果，他便吃，他仰头手举酒葫芦往嘴里倒，却一滴未有，几日前化下的酒水已被他吃完。夜晚小龙女系绳双树卧于绳上休息，济公则靠在树干上低垂着头，紧闭双眼，张着嘴打着呼噜，鼾声如雷贯耳，不过小龙女并不在乎，她本就是习武之人，睡眠浅，济公鼾声虽重，但变作修行便好，且小龙女从未见过人打呼噜，倒一时觉得有趣，竟能发出这般声音来。

次日清晨，小龙女早早醒来，见济公还打着鼾声未醒，便去摘了些果子，她回来见济公睡眼蒙松，伸展双手，升了个懒腰，大张嘴巴打了个哈欠，咂了咂嘴，似是在回味什么。见小龙女回来，济公醉眼乜斜睁又闭，和蔼道：“和尚我昨晚可真是睡了个好觉哩！咱们嘛，今日便去瞧瞧这人间烟火！”说罢跳下树来，缓缓站起。

小龙女递给济公水果，济公笑着接过。他一手持着破扇摇着，一手吃着水果，大摇大摆，晃着身子，两手皆抬起甩着，身上的破衣随着他走动也随之轻轻晃动。小龙女瞧见他的姿势，觉得甚有兴趣，微微一笑，轻移莲步，跟在他身后。

小龙女一路随着济公到了一处市镇，她此前从未见过终南山以外的风景，见来来往往的行人，又见吆喝叫卖的小贩，只觉得新奇有趣，竟不觉得害怕了，她左瞧右瞧，当真是眼花缭乱。路上的行人频频看向小龙女，只因她貌若天仙，一袭白衫素雅若雪，不沾染半点烟火之气，同这烟火人间格格不入。小龙女虽美貌无比，但行人见小龙女凛若冰霜，气质脱俗，也不敢上前，见小龙女走来，不敢再看，皆是纷纷让路。

小龙女停在一处，见蒸笼上盛着热气腾腾的馒头，她直接拿起一个馒头，转身正要离开，便听到身后的叫喊：“姑娘，你还没给钱呢！”小龙女转过身来，秀眉微蹙，面色微惑道：“钱？那是什么？”又摇头道：“我没有钱。”她从小生活在古墓，一直以来都是墓中的婆婆照料，后来又是杨过照料，她自然不知钱财为何物，但听那小贩的话，也知这两馒头需得用“钱财”来换，她身上并无钱财，于是将馒头放回去。

那小贩见她美若天仙，天真可爱，不自禁的容让，倒也不为难她，拿起一个馒头，伸手递给小龙女，笑道：“姑娘，这馒头就送给你啦！”小龙女也不知推让，当即接过，点头谢过。

这时济公探过头来，直接上手拿起蒸笼里的一个馒头就是一口，转身便走。小贩见了立马皱起眉头，满脸不悦道：“哎！哎！和尚！你还没给钱呢！”济公听到，转过身来，笑道：“和尚我没钱，就当是施舍给和尚我了！”小贩听了，拔高声调：“没钱拿什么？”济公摇着脑袋道：“我说店家，你这就不对了。她能拿，我和尚怎地就不能拿了？”小贩冷笑道：“你一个疯和尚，怎能比得上人家？”

济公道：“和尚我怎地比不上了？她是人，和尚我难道就不是人啦？她既然能拿，那和尚我不也能拿？我说店家啊，就发发慈悲，就当是和尚我化得缘嘛！”那小贩听了，气的说不出话来，摆摆手，一连嫌弃道：“行行行！这馒头就当送你了！去去去！疯和尚，一边去！别打搅我生意！”济公听到，笑了起来，转身便离去，小龙女听了济公的话，看了看手中的馒头，若有所思，放下了手中的馒头，也跟着济公去了，只留下小贩在身后叫着：“姑娘！姑娘！你的馒头！”

小龙女快步至济公身旁，问道：“师傅，咱们要去哪里？”济公停下脚步，小龙女抬头望去，见眼前酒楼横额上写着“鼎香楼”三字。济公摇着破蒲扇笑道：“咱们啊，自然是去饱餐一顿哩！”小龙女疑惑道：“可咱们没有钱啊？”济公道：“放心！自然有人会请咱们滴！”小龙女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跟着济公进了酒楼。

酒楼内一派热闹，声音嘈杂，小龙女一进来，众人都不禁去看向她，但见她清丽无伦，姿容秀美无比，犹似身在烟雾中，皆是眼前一亮。济公进了酒楼便找了一处坐下，小龙女跟着坐在他身旁。济公向这桌上的一人点头，那人本来在喝酒，见了济公和小龙女便也微笑点头。店伴走到二人跟前，还未说话，济公便道：“小二，拿好酒好菜来！”

店伴本瞧济公衣衫褴褛，模样甚为肮脏，心生厌恶，但见小龙女风姿绰约，白衣皓雪，实是不由得心生好感，当即便殷勤叫道：“好嘞！”济公手捏着花生，扔进嘴中嚼着，看向那人，道：“你姓李，对不对？”那人听到济公的话，大吃一惊，道：“师傅怎知我姓氏？”济公笑道：“我不仅知你叫李驷，还知你有一妻子王氏，她患有眼疾是不是？”

李驷大惊，道：“是了！是了！大师真乃神人，竟连这般都算到了。”济公道：“和尚我啊！就是来帮你的哩！”李驷大喜，站起身来便是一拜。济公也站起身来扶他起，道：“快快请起，王氏对佛祖虔诚，每年都会到寺庙捐香火钱，佛祖特此派和尚我来为她救治来了。”

李驷双手合十，口中喊道：“多谢佛祖！多谢佛祖！”他突然“哎呦”一声，脸色痛苦起来，一手拍上脑门，济公站起伸出破扇在他脑门上轻轻一拍，李驷只觉头不痛了，他这痛疾乃是操心自己妻子王氏的眼疾患上的，已一连几年了，每每发作便要疼死个人，今日济公这么一拍竟不觉疼了，反倒神清气爽。

这时小二端着酒菜放下，李驷当即掏出银两，道：“小二，这顿酒菜我请了。”他又转身对济公一辑，道：“多谢活佛。”济公笑笑，道：“你既然请我吃饭，那和尚我就不客气了！小二，把这酒葫芦给装满酒喽！”小二见有人付钱自然高兴，见这么小的酒葫芦，便爽快答应。

济公当即用手抓起一只鸡腿塞入嘴中，见小龙女未动筷，晃着头道：“来来来，吃，这鸡可当真鲜美哩！”他嘴里还未吃完，便又撕下一只鸡腿，两手便交替着鸡腿吃。小龙女见状，动筷吃起菜来。

李驷提起酒壶给济公和小龙女倒酒，又自己倒了一碗，端起酒水，笑道：“活佛，仙姑，我敬您二老一杯！”他见小龙女气度不凡，自然以为也是位道行高深的“仙姑”。济公端起酒水一饮而尽，小龙女见两人高兴，心中一动，端起碗来也一饮而尽，玉颊瞬间晕上两片红霞。

忽然小二还有掌柜的跑来，只听掌柜的脸上快似哭出，说道：“师傅啊，求您收了神通吧，我这小店的酒都快没了！”他伸出酒葫芦来。济公夹菜到嘴中，摇摇晃晃站起，摸过酒葫芦来，醉眼朦胧道：“和尚我这酒葫芦这般的小，怎就把你酒都没了？”

李驷也道：“是啊，掌柜的，活佛的酒葫芦才这般大小，怎会将你的酒都没了？”掌柜的道：“您若不信啊，就随我到后房看看，这一看便知了。”三人随着掌柜的小二到了后房，只见酒缸里只剩个底，济公拨开塞子，小二舀了一斗酒，那酒葫芦未满，他又舀了一斗，还是未满。掌柜的道：“您老也瞧见了，这葫芦别说一斗，半斗也就够了，可都两斗了却还是未满。大师，还请您快收了神通吧，小店小本生意，这样下去是要亏的啊！”

济公喝了口葫芦里的酒，盖上，举到耳边摇了摇葫芦，听到酒水的声响，这才道：“那好罢，反正这葫芦里已有些酒水了，就这罢。”他转身摇摇晃晃的离开，李驷上前扶住他。

三人吃过饭后，便来到李驷家中。李驷推开门，见王氏正一针一线缝着衣服，似是听到声响，站起道：“官人，你回来了？”她双眼无神，小步走过，李驷上前握住王氏的手道：“娘子，我今日遇见了活佛，头已被他治好，你这眼疾终于要好了！”

王氏听见，喜道：“当真？”李驷道：“自然当真！”济公上前，口中念出六字：“唵嘛呢叭咪吽！”朝王氏脸上吹了一口气。王氏不可置信的摸上眼睛，叫道：“官人！我能看见了！我能看见了！”李驷大喜，二人对济公一拜，济公喜道：“应该滴！应该滴！”王氏被治好，这对夫妻自然想要摆宴感谢他，但济公摇摇头便与小龙女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