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旨不遵

初暮二十三年，六月初三。

　　今日，是十一的生辰。

　　皇上本想为他大办一场生辰宴，却被他回绝了。

　　只说是，不喜人多……

　　十一复命来到文国皇宫的后花园。盛夏的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光斑在地面上跳跃。在热烈的阳光下，清澈的湖水波光粼粼，盛开的荷花微微摇曳。

　　他坐在净白的亭子里，静静地倒着酒。

　　“皇上驾到！”

　　他刚要起身，却听一声，“爱卿免礼。”

　　皇上开门见山，“爱卿早已满弱冠之年，可有娶妻的意图？”

　　十一面无表情地喝着酒：“尚未。”

　　皇上轻声对太监说，“传蔡家嫡女。”

　　只见一位身穿绣有繁杂花纹的青衣的女子漫步走到了亭前，他黑发半束，头戴玉簪妆容精致，向皇上行了礼。

　　她是先皇流落在外的孙女，皇室一直不肯承认她，因为她是先皇和一位宫女醉酒后的产物。但这些年皇室也从未亏待她。也是一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

　　伴随着琵琶声，在亭前翩翩起舞。她轻轻挥舞着袖子，回眸间眼神充满了爱意。

　　十一从始至终也没看过几眼。

　　一舞结束。

　　皇上自以为胜券在握：“爱卿意下如何？”

　　女子闻言羞涩地低下了头。

　　十一面色不改，“尚可。”

　　在他的心里，没有人能比殿下跳得更好了……

　　他十五岁生辰那天，时倾故作玄虚地让他在院里等他。

　　她推开房门时，一缕阳光照在了女子的纱衣上，让他怎么都挪不开眼睛……

　　古琴的声音环绕着落梅府，夏日的蝉鸣也在为这只舞点缀。她只是穿了一件纯白的纱衣，没有任何繁杂的装饰，可她的一颦一笑却美得让他窒息。她的舞姿如花瓣般轻柔，如柳絮般飘逸……

　　在十一心里，再没有任何一支舞能同她相比……

　　时倾的那一句生辰快乐，曾让他的心跳如雷鸣般强烈，在胸膛中荡漾，奏响全身。

　　皇上随即说道，“蔡氏女子才貌双全，也已仰慕将军多时，现如今也该到了成婚的年龄，朕即日起便为你们赐婚。”

　　十一手中的酒杯顿住了。

　　立刻单膝跪地在皇上面前，“蔡氏女子甚好，可臣已有心上人了，臣绝不会娶别人的。”

　　皇上眉头一皱，“朕心意已决。”

　　“若皇上执意要臣娶蔡氏之女为妻，臣怕是要抗旨不遵了。”十一的声音清冷，而又坚定。脸上毫无半分玩笑之意。

　　皇上脸色一僵，他从未想过他能抵挡如此美色。就算他不喜欢，也不能违抗皇令吧……可他失算了，看他的样子，怕是要来真的了。

　　皇上不敢赌，他不能失去这一名大将。只好作罢，他让那女子退下。

　　皇上有些无奈道，“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入得了爱卿的眼？”

　　十一：“……”

　　……也许世间万物也不及她的垂眸一笑吧。他的心，只为她跳动。

　　怎样的一个女子……他想不起来了……他曾以为会永远记着时倾的面容，不管未来如何。但他终是渐渐忘记她的嗓音，慢慢模糊她的面容。时光比刀剑更无情刮骨，把他脑海里的时倾割得破碎不堪，直至再也拼凑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