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慢地挪动着,应和着枯燥乏味的砍树声。
晨雾渐渐散开,刺眼的阳光透过厚重的树冠,打在少年的眉眼上,显得几分少年气。
“嗯……”
也许是光太惹眼,少年悠悠转醒。
少年半眯着眼睛,视线逐渐清晰,不远处的灰影不知拿着什么,对着一棵大树比划。
“——呼”
风很快。
“——嚓”
刀很利。
是在砍树?所以是斧头?
记忆慢慢回归,白发确实与众不同,让人留下深刻印象,当然也不仅仅这个。
想到那小女孩的语气稚气又天真,口吻却阴森古怪。
少年如坐针毡,恨不得趁女孩没注意偷偷溜走,赶快溜!
“嘶!”
这时仔细一看,自己被麻绳绑得紧紧的,昏迷了还好,醒了那是动弹不得。
有种过年猪的感觉,只能被动等死。
麻绳的质感很不舒服,很毛糙,肩膀上的擦伤隐隐作痛。
小女孩越走越远,只留下一棵棵倒地的大树。
太阳很晒,没了树荫的遮挡,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灼热和干燥。
少年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光景越来越模糊,像是,像是还没睡醒……
日落西山,归雀乘着晚霞。树影拉长,微凉的风吹干了汗。欢呼的笑,在似远似近的梦里。
“喂,小孩醒醒。”
模糊的灰影似乎在含糊地说着什么,少年挣扎着,睫毛半死不活地抖动了两下,又归于平静。
“啧,麻烦。”
女孩叹了一口气,
“若是跑了,更麻烦。”
“勉强还行。”
小女孩马马虎虎地劝了劝自己,解开少年身上的麻绳,把砍好的木头用力地捆成两排,把人扔到那捆木头上,拿起两根麻绳打了个活结,捏在手里,向林外走去。
地上木头的拖痕很是明显,像是有人长长久久地这么拖着木头。
“小阿金啊!拖着木头回来啦!今天你妈又下厨了,香味勾的哟!”
“等小阿金结婚,这李嫂的手艺我可要尝尝味儿!”
“小阿金,今晚怎么这么晚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呀?”
路过田野,割庄稼的村民纷纷直起身来,熟稔地打着招呼。
金脸上微微泛红,笑着点头。
“叔,我在林子里捡了个人。”
面前的大叔两鬓斑白,一张国字脸,板正而威严。
金大大咧咧地把少年扔在木头堆上,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人来问。
或许,她早就想好了对策。
“林子里可不能乱捡人呢,何况是有仇家的外人。”
大叔目光往上看了看,语气微冷。
“嗯,看他快死了,拉回来让阿妈看看。”
“阿妈那总是要拿些人的。“
金认真地说道。
大叔熄声,顿了顿再开口。
“让你阿妈小心点,别做不该做的事。”
金瑟缩了一下,红润的脸一下子白了下来,慌乱地点头。
大叔怜惜地摸摸金的白发。
“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我们的珍宝,金,你要明白,你是属于我们的。”
不要妄想和那些漏网之鱼一样,离开这里……
“狗子,难为一个小孩做什么……”
一旁的陈叔实在看不下去了,手顺势搭在狗子大叔的肩膀上,偷偷给金使了个眼色。
“滚,这有你什么事,真还以为凭那么一点情谊,就可以教我做事了?”
大叔眉心微蹙,那放在白发上的手收回,拍掉了陈叔的手。
金从身后的布包里,拿出她的那柄砍树的斧头。
刃口的光明灭地闪了一下,直接架在大叔的颈侧,话音轻轻落下。
“真碍眼。”
此刻,月白色的眼睛几近雪白,让人不由心生恐惧,激起一阵寒噤。
“小阿金,你可是我捡回来的,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大叔嚣张的语气越来越轻,色厉内荏。
“滚。”
金收了斧头,平淡地看着面前的大叔狼狈地逃走。
女孩站在余晖中,一展白色的卷轴,浅蓝的笔轻轻落下,晕开一角余晖,落在无际的天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