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收回前言。
刚来了没一会儿,就见那丁三旺假借着取什么东西的缘由,趁势劫持了张大。
对了,抢的还是腌菜的刀。
总之,现在两方正呈对峙状态。
现在,我十分庆幸没错过这么一出精彩的闹剧。
相比他们的剑拔弩张,我们两个非人的存在倒是悠闲得很,甚至还有闲心凑在一块儿损他们几句。
“你说那个丁三旺劫持谁不好,直接把腌菜绑了也行啊!这下可好,把刀架张大脖子上了,考验这俩人的舅甥情呢?”
“可不是嘛,你看那个姓孙跟个袋子似的的还怪能装的,现在不是要把外甥推出去顶罪的时候了?”
......
一番谈话下来,我发现那个“精怪”貌似也很讨厌孙均这些人,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对一个凡人有这么大的恶意,不过我赞同这一点。
毕竟啊,怀揣着相同的恨意,总是容易引起彼此间的好感。
看着混乱的一幕,我着实顺心了不少,无他,一个是栽赃我的货色,一个是杀了我的狗贼,无论哪个遭了殃,对我来说都是值得贺上一遭的大好事。
不过……
听到孙均说出“全体禁军后转!”的时候,我开始怀疑这厮是不是脑袋让马蹄子给撅了。
谁告诉他亲兵营的私兵是禁军的?
哪个混球说的?!
不过……真要论起来,宰相...哦,现在可以直接叫秦桧了。他带着的私兵数目足有两千这件事似乎更令人难以置信。
怎么说......这种事儿还是别细想了,特别是在什么都记不起来的情况下。
容易把自己急死。
接下来的发展无非是张大试图让丁三旺冷静下来,而孙均那个蠢货拉起弓把他再次逼急……
虽然说过了某些事儿不细想了,但......
他娘的……要不是现在做了鬼,我非要上去把弓夺了扇他脸上。
我几乎是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
“精怪”刚刚提到,秦桧要张大寻找一封密信,丁三旺是唯一的线索,不能断了,所以他们现在还僵持着。
但就算那丁三旺不能射死了,你就不会往肩膀射吗?
这有多远啊?!
有二十步吗?
要是这都射不中还当什么兵?收拾收拾回村里当里长去吧!
虽然希望他越狼狈越好,但见着这可笑的一幕,心里头竟有些发酸。
记得我在捧日军右厢任左射卫士的时候,那些同僚的情况也差不多。
上马即落,箭箭虚发......
这些人还是精锐呢。
那些刺手汉又会是什么模样?
……
这个,据说被趁乱抢粮的乡村百姓应该深有体会。
但我大概也没什么资格去批判同僚。
谁不想醉在温柔乡里一睡不起呢?
又没人在意,整天舞刀弄棒地也没有好处,做给谁看呢?
怀揣着报国之志的相公啊......
可没有那么多。
就拿我自己来说,要不是阿爹自**着我去武学,养成了气候,待入军后,我怕也是要连怎样拉弓都忘光了。
但那时的我,还并未理解阿爹的苦心。
半大的孩子理解不了眼前的一切。
面对着扎不完的马步,好像永远也拉不开的长弓,各类打熬筋骨的磨人方法,一本本的兵法书......
大多数文官都只是送自己的孩子去国子学里上上课,为以后当官铺好路,像阿爹这样让孩子进武学的不是没有,但大多也只是注重占大头的策论,至于骑射等,算是独属于武人的,自然没什么人关注。
所以,那时的我看着这一切,眼前只有对阿爹的怨。
手指被弓弦割了一次又一次,每天的马步要站到浑身酸痛,摔倒受伤是常态,男儿是绝对不能哭的......
直到现在,这一幕幕仍清晰的印在我的心里。
到了夜半,躺在床上,抚摸着新添的伤口,我时常会这样想:为什么只有我要一直习武?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甚至以为阿爹恨我。
毕竟大哥向来用不着做这些,他走的虽然也是科举的路子,但进了国子学,无需考武举,远不像我这样艰难。
这样别扭的情感一直持续了很长的时间,直到年岁增长,我才大概地猜到了阿爹这样做的由头。
很简单,我确实不是个善文的 。
但仗着这点文采,到了武举考策论的时候,也能占下些优势。
可惜是举石拖了后腿,否则我这名次也能再靠前一些。
不善文,就意味着和同僚没什么竞争力。
再加上我虽然有点心眼,但实在摸不透那些成天明争暗斗的党派,因此,在禁军里任个职,倒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至少这点心眼子,就是不靠阿爹,也足够在禁军里混下去了。
只是再怎么样,隔阂了这么些年,疏远的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补回来的,我们父子二人真正缓了关系,在于某个契机......
......
得。
又记不起来了。
我简直要被自己气笑了,想了这么久,只能记起来和阿爹一直要我记住都能那句话有关。
但具体是什么,还是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真是......叫人怪着急的。
出乎意料的是,“精怪”这次并没有什么不满,反而过来安慰我:“好啦,别着急,时间长着呢,总能想起来的。”
也是。
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把目光投向孙均,那个丁三旺......貌似让他一箭射死了。
……
这不是线索吗?!
你给弄死啦?!
这就弄死啦?!
说句实在的,有时候我也挺佩服孙均的。
他真的,快蠢到家了,怎么还有人整天提拔他。
他没想过找不到东西怎么跟秦桧交代?
真是......
哎?!
等等!
这是不是说明只要他被怀疑,那些他研究出的刑就有可能落到他自个儿身上?
想到这,有机会亲眼见证仇人倒霉的兴奋压倒了一切。
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等着接下来的发展了。
孙均啊......
你可务必要......
继续犯蠢呢。
我会在这,一直,一直等着你,直到......
你下来陪我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