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张栗

当我们在为自己的懒惰而自责痛苦时，会有专门回收这种痛苦的灵来收走我们的痛苦，卖给邱秋，就是欲望售卖店铺的店长。因为这种痛苦可以催化人们产生自我改变的欲望，所以是当作半成品出售和收购的。

　　顾客主动上门自然是好，只是大部分人都开始追求顺其自然，一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早就磨平了当初对未来的期待，打眼看去只有一层又一层的无聊和淡淡的烦躁。

　　欲望强烈到能看见店铺的人越来越少。所以为了维持生意，店铺派出了灵。

　　没办法，一个店铺，不能没有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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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个小乡村里，有这样一个姑娘。她相貌身材不算出众，学习成绩不好不坏，中上水准，几乎所有亲戚对她都是“好孩子”“学习好”“老实”“懂事乖巧”“不爱说话”这类评价。

　　姑娘叫张栗，确实是不太爱说话的一个人。

　　亲戚们的评价和夸奖，常常让张栗怀疑自己真的这么好吗，也让她的家人认定了，自家姑娘是块学习的料。

　　这无形之间形成了张栗的压力。

　　五年级开始，她变的更沉默了。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学校。这种状态持续到小学毕业。

　　在这期间她有时会无端的厌恶周围的一切，包括眼前的尽力工整书写却仍歪歪扭扭的作业，包括讲台上苦口婆心的老师，包括亲戚不请自来的小孩，也包括镜子里平平无奇甚至有些丑陋的自己。

　　她想着，为什么自己这么努力了却还是写不好字，为什么那个烦人的小孩要抢走奶奶的宠爱，为什么老师不可以讲得再慢些，为什么自己越来越丑陋。

　　那段时间她总在问自己为什么。

　　她以为自己会得到回答，但不出所料的，她除了更厌恶自己之外，并没有任何改变，也没得到任何回答。

　　这时候的张栗充满了负面情绪，可是仍没有什么浓烈的欲望。吸引到灵注意到张栗的是她上了初二时的一次寒假。毫不夸张的说，这个寒假的积累加上从前种种不如意加在一起，让她的负面情绪彻底转化为无尽的欲望，想要改变的欲望。

　　当又一次奶奶的数落过后，本就因为看不进去书而烦躁不已的张栗强忍下情绪，乖乖巧巧地说自己知错了，然后把自己关进了另一个房间，说是学习。

　　张栗面无表情地把房间门锁好，仔细挡好了门帘，又看了看窗外，确认没人会看到自己后一拳砸向了墙壁。

　　疼痛没有让她冷静下来，她好像感觉不到一样，一拳拳地发泄着她自己都厌恶的情绪，直到雪白的墙面上出现了点点血渍，张栗才皱着眉拿出湿巾擦掉血渍。

　　张栗很讨厌自己这样的状态，好像脾气差到一点就炸，又懦弱到不敢多说一句。她一边嫌弃自己懦弱，一边继续思考着摆脱这种状态的办法。

　　可毫无成果，张栗一旦开始思考，脑海里无论想的是什么，最后都会化作一句话：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她一切都解决了。

　　每当出现这个念头后，张栗的脑海中又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以前。

　　小时候，奶奶会因为亲戚的孩子受伤而不问缘由地数落她；会在她摔倒了因没人注意到而出声询问的时候，大声地谩骂指责；会在阴沉沉的天气里把她关在门外，因为奶奶不顺心。

　　她不停的认错，道歉，祈求。她不敢哭，哭了会被骂就知道哭；她也不敢笑，笑的开心会被说像个疯子。

　　可是没有用，奶奶只是晦气地呸了一声，骂道“小死张栗我他妈不给你点教训你还真分不清大小王了是吧。”

　　她曾经一直不理解自己曾错在哪。

　　但后来她想明白了，在这个寒假她想明白了。

　　手上的疼就好像她的脑子一样，后知后觉似的回过味儿来。一个直疼进人骨头里，一个直接把骨头扎进心脏里。

　　张栗停下了想要割向胳膊的水果刀，坐在了书桌前，提起笔，脑海里却又突兀地想起小学老师的声音，“张栗这字不行，太不工整了，丑，太丑。”“练也练不好了，性格定在那了。”

　　烦躁地将笔往桌上一摔，不自觉喊出了声，

　　“别说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门外立即响起了责骂声，“你还有意见了，敢给我甩脸子了你啊。还学习，学破脑袋不也是那个成绩！”

　　她好像什么都不对，都在告诉她要努力，又全盘否定她的努力。

　　就这样吧，张栗破罐子破摔地想。就这样吧，反正什么都做不对，反正都要挨骂的，反正她会死的……

　　张栗很想杀人。

　　可她不想面对门外歇斯底里的奶奶。

　　张栗抖着手捡起来刚才被丢在地上的水果刀，毫不犹豫的向自己的手腕狠狠地划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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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人，杀自己也算吧。”

　　张栗似乎在和自己谈判，对着镜子喃喃出声。

　　“别这么想了，过去就是过去，我不会回到过去的。”

　　“我要学习啊，我只能学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