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宝

似乎是察觉到了身下之人的走神，沈安洵埋首狠狠咬了一口。

顾淮之本能抽了口气。

他像是逮到了肉骨头的小狗。

微凉的布料上沾着血渍，分不清是水还是汗。

很快无法去想任何事情。

带着点爱怜的意味，像是在对待什么举世无双的宝贝。

顾淮之眯起眼，试图看清身上之人的脸，沈安洵却仿佛有感应似的，抬头冲他笑了一笑，猩红的眼睛微微弯起，月牙似的，好看极了。

好看到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双眼睛，长长的睫毛扫在指尖，有些痒。

顾淮之喃喃道：“小混蛋……”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他正黯然伤神，便觉得嘴角一软，竟是对方凑上前来，轻轻啄了一口。

沈安洵歪着脑袋，湿热的嘴唇靠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

顾淮之浑身一僵，与此同时，只听惊雷炸响，破空而下的闪电划过夜空，连带着洞内像有白昼一闪而过。

在那刺目的极光中，他的竹马紧紧抱着他，笑得如此幸福。

山洞之外，雷声阵阵，大地都为之颤抖。

顾淮之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眯起眼。

沈安洵的笑声被雷声打乱的断断续续，在那之后，他再没有说话。

那是一个滚烫至极的吻，仿佛带着他毕生所有的温度，小心翼翼到像是稍微使点劲儿便会碰坏似的。

说不清是兴奋还是喜悦，又或许两者皆有。

顾淮之伸手抚上对方颤栗的脊背，一下一下安抚的拍着，感受着掌心之下凸显的骨骼，他才恍恍然发现，原来这小子瘦了这么多。

脸上一阵湿热，烫的顾淮之猛然回神。

他本以为是汗，直到那液体顺其淌入嘴唇，一股腥甜扩散开来。

是哪里受伤了吗？他伸手去摸对方的脸，恰好洞外闪电划过，一片光亮中，他看见那双失去焦距的眼里，有红色的液体缓缓流淌。

沈安洵抓住他的手掌，将其轻轻按在自己脸上，任凭那液体沾上对方的掌心。

“……别怕，这是眼泪。”震耳欲聋的雷声里，顾淮之隐约听到了他的声音，“我是太高兴了……就算这是梦，我也……”

话到最后，已是带上了泣音，沈安洵停顿了一下，“如果是梦的话，我希望死在梦里。”

顾淮之皱起眉，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别闹。”

沈安洵啜泣几声，俯身趴在对手身上，修长的五指抚摸着。

顾淮之抽了口气，一想到这人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只觉得脸上烫的厉害，胸腔里的那颗器官像是要跳出来似的，他不由自主的闭上眼，不敢再看。

雷声好像逐渐远了。

顾淮之本能挣动了一下。

他拒绝了。

他胡乱抓住对方的头发，猛然扯紧，生生拽断几根。

顾淮之咒骂一声，忍无可忍的抓住那人的长发，“你是没吃饭吗……”

他喘了几下，声音中带出嘶哑。

“过来……”

沈安洵呼吸一窒。

顾淮之打了个颤，茫茫然间本能的搂住沈安洵的颈脖。

血液里仿佛流淌着熔岩很烫，却又很温暖。

像是活着一般。

“安洵……”他扯着嘶哑的嗓音，低低唤着故人的名字，又很快被的不成声调。

沈安洵一遍又一遍的说，“……我在。”

他唤出他一贯以来的称呼，却被外面的一声响雷掩盖，可顾淮之还是听见了，他疯狂摇着头，嘴里却是喊着：“不是……”

那一声声响雷，是警告。

模糊的意识里唯有这行字被不断放大，顾淮之努力眨眼，试图将眼中的水挤出去。

他要看不清沈安洵的脸了。

冥冥之中仿佛心有灵犀，那人低头抹去他眼角的泪花，“我知道。”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微不可闻的颤抖，却又仿佛温柔到了骨子里。

顾淮之只断断续续的说着“我不是”，嗓音嘶哑，却字字清晰。

天机不可泄露。

他不想因为这个，害了沈安洵。

已经错过一次了。

沈安洵一次次回应着。

他说“我知道”，说“我明白”，却从没说过“你不是”。

他知道自己曾经错过了什么，无论如何，他再不想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