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像梦一样

作者作者难得更新一次……

作者嘻嘻😁

这是一场梦，也是一次回忆。

洛雨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自己从一个干瘦的婴儿成长为一个坚强的男孩。

画面里，她站在屋檐下，透过窗户观察小木屋内的情况。

屋外，是一个沉寂的夜晚。阴郁的乌云遮住了明月与星辰，不让一丝光芒洒向大地。屋内，一位母亲正在分娩。烛光映出她痛苦的面庞，闪烁的汗珠是煎熬的体现。

大约十分钟后，伴随着一声婴啼响彻天际，幕布之下出现了细丝状的闪电，像裂纹一样迅速扩散。接着，一声惊雷划破黑暗——这一年的第一场春雨姗姗来迟。

那位母亲温柔地抚着婴儿的脸，挤出一丝笑容：“你以后就叫雨浩了，戴雨浩。”

…………

转眼间，男孩六岁大了。

“妈妈，你画的是谁呀？”

他的样貌并不出众，但那双扑闪的蓝色大眼睛却格外动人，仿佛装下了一片星空。

霍云儿眼中充满柔情，似一江春水：“浩儿，这是你爸爸呀。”

“爸爸？他为什么不来看妈妈？”男孩有些气恼。

“你爸爸要守护整个星罗呀……”霍云儿捧起男孩的脸，“浩儿，你要记住，你爸爸是一个大英雄，守护天下的英雄。”

“他才不是英雄！连妈妈都保护不了，算什么英雄！”男孩噙着泪花，跑开了。

“雨……”洛雨想拉住男孩，手却穿过了男孩的身体。

…………

站在觉醒室外的大厅里，男孩显得很紧张。他的小手攥着衣角，牙齿咬着嘴唇，眼睛看着脚尖，心不在焉。

“戴雨浩，”觉醒师来到大厅，轻声提醒发呆的男孩，“跟我去觉醒室。”

“嗯。”

男孩握紧双拳，暗暗为自己打气：“我可以的！”

洛雨没有跟进去。她记得那里面的场景，那个令她终身难忘的场景。

当男孩将双手放在觉醒球上时，一股独特的、清凉的气息顺着手中细小的经脉直冲他的精神之海。

伴随着强烈的剧痛，他看到了满目疮痍的战场：硝烟四起，遮住了天穹，不让一丝阳光洒落炼狱；尸横遍野，插在血肉和泥土里的刀剑上，鲜血还未干涸……一个银发少女缓步走来，下蹲到与男孩的视线相平，用沾满污血的手轻抚他的脸，眼角有泪水流下……

男孩走出来时，神情低落。

——他是一个废物，他只有先天半级魂力，他没能改变他与母亲的命运。

洛雨感到内心一阵刺痛。

于是，她不自觉地蹲下，像那位银发少女一样，轻抚男孩的脸。

虽然无法与男孩直接接触，可这一次，男孩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存在——他惊愕地抬起头，与洛雨对视了一秒钟。

…………

这一天，大雨滂沱。

男孩的母亲去世了。

她死于暗疾。那暗疾在她的身体里累积多年，在被男孩同父异母的兄弟暴打一顿后，彻底爆发。

从此，她一病不起。

男孩跪在床前，独自哭泣。

屋外的雨更大了，狂暴得想要摧毁一切。

男孩的声音被淹没了，没有人关心他。

洛雨的心是悲痛的。这一天，是她最难忘，有最害怕的一天。本以为埋藏在内心深处，如今却被强行解封。伤口似乎从未愈合，一直在隐隐作痛。平静的湖水之下，掀起汹涌的暗流，卷席了不堪入目的童年。

她走到床边，蹲下，隔着时空，捧起母亲的脸，就像母亲捧着男孩的脸，双手颤抖。

霍云儿是含笑离去的。

从那以后，男孩似乎长大了。

他对天发誓：“我不姓戴，我姓霍，叫霍雨浩！”

…………

接着，是一段短暂的记忆空缺，就像突然失去信号的灯塔。

洛雨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葬下母亲的，又是如何独自一人走到星斗大森林，在那里认识天梦哥，加入唐门的。

再一转眼，她已经来到史莱克学院。

海神湖依旧是记忆中的那样，静时水波不惊，像一面未磨的镜子；动时波澜壮阔，像一片跃动的蓝田。湖风是柔的，悠然自在，就像湖上沙洲中觅食的水鸟，盯着湖水出神，看见几条游动的草鱼，也是漫不经心。

或许，风醉了，鸟饱了……

宿舍楼也是曾经的样子，分为白、黄、紫、黑四栋。白色的是一年级新生的，一共六层，一二三住男生，四五六住女生。

穆老悠闲地躺在椅子上，享受着美好的阳光。洛雨当年没有注意，现在以另一个视角观察，才发现穆老是那样瘦小，不知忍受了多少年暗伤带来的痛苦。

洛雨握紧拳头，同男孩一起，向老人深深鞠了一躬。

穆老抬抬眼皮，看向男孩，露出笑容：“去吧。一零八号宿舍在一楼左手第三间。四层开始是女生宿舍，不能上去。一经发现就要被开除的。”

“谢谢。”男孩又鞠了一躬，这才离开。

“少见的有礼貌的孩子。”

洛雨和穆老一起注视着渐渐远去的男孩，仿佛看到了一条崎岖坎坷、充满荆棘的小路在他脚下延伸。而他，那个曾经的少年，正在向远方的峰峦走去，瘦小的身躯却背负着厚重的行囊。

“你也回去吧。”穆老缓缓起身，朝海神阁的方向望去。

在洛雨惊愕的目光下，整个世界开始崩塌，化为缥缈的光点，升上天空。恍惚之中，一条金色的龙影浮现，发出一声嘹亮的龙吟……

洛雨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趴在桌子上，口水浸湿了压在下面的书页。

她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因为无聊，到二楼的藏书阁借了一本书回来看，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然后，她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她身处一个巨大的迷宫里，走了很多路，尝试了很多次，也没有找到出口，反而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