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Auditorium

苏醒的一首《不要劝我放下》奠定了他们这场表演的主体风格，台下仍然如死寂一般。

上一首歌的尾奏刚落下，下一首的前奏立刻就进来了。纵使疑问满腹，也不想让表演垮台，这是作为一个专业歌手的修养。

“飞在不能停的天空飞行，满身疲惫是为了寻找降落的意义……”这首歌是王栎鑫在2013年唱的《降落伞》，没想到一晃都十年了。

那时候唱起《降落伞》的心境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王栎鑫很多次都在想，如果他没有发行《降落伞》这首歌，他可能早就放弃唱歌这件事了。

他坐在聚光灯下，双眼轻轻闭着，全身心投入的演唱，“尽管命运对我毫不客气，特别的乖戾……”仿佛全世界只剩他一个人，享受音乐带给他的氛围。

“带着我无畏无屈的孤寂，不能退只能进，就像降落伞飞行勇闯险境……”十六年中，王栎鑫坦然承认，他有想过逃跑。

从歌手这个身份里放弃，可他一直犹犹豫豫，舍不得放下。

他以为自己在意的只是赚的钱多少，直到2019年某厂一档音综节目《合唱300》。

那个女孩拿出了自己2008年4月18日与粉丝们在广州签下的“白眉之约”，“只要甲方是王栎鑫，乙方永远是栎迷，当乙方手中的荧光棒，变成拐杖的时候，我们还要听甲方唱歌。”

记得那一阵子自己的状态不是很好，当粉丝读到那，他感觉自己就像深陷泥沼的人，一双手拼命的把他拉回了阳光之下。

“我曾经差一点就放弃了，但在刚刚那一刻我被你们拉回来了。”那时候他在节目里哭的泣不成声，满含热泪说出了这句话。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记忆犹新。“白眉之约”，看啊，多么浪漫的一个词。

“我不放弃！我不放弃！”就像《降落伞》的歌词一样，他不会再像一个胆小鬼，无论荆棘遍布，无论断桥山石，他都会坚定的一直走下去。

《降落伞》走至尾声，王栎鑫微红的眼眶，苏醒都看在眼里，他轻轻握住王栎鑫温热的手掌，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最后一个唱的是俞灏明，也是一首抒情歌—《其实我还好》。

“如果痛是一种形容，我也会倔强到最终……”俞灏明低沉的嗓音伴着吉他的声音更渲染这首歌悲伤的气氛。

他之前的经历观众都清楚，就不多说了，《其实我还好》同样是俞灏明处于低谷期时写的一首歌，也给了他继续前行的勇气。

到后面时，王栎鑫和苏醒很自然的跟着一起合唱，看上去都是顺理成章的。

王栎鑫沉浸在音乐的情绪里，没有太在意，“那些没看过的繁荣，那些理想的恢宏，总会有一天和我们相逢……”

音乐的魅力是强大的，唱到这里，王栎鑫已经满脸泪痕，晶莹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过去十六年的经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其实王栎鑫并没有注意到苏醒和俞灏明两个人从头到尾唱歌的时候，状态都很不自然，时常东张西望，总盯着观众席的方向愣神。

除了王栎鑫自己深度共情，他旁边两位，这哥俩一点反应都没有，怎么的，脱敏了？

“太多不由衷不过是岁月的内容，叹息过再继续向前走。”最后一句歌词唱完，王栎鑫的情绪达到了一个崩溃的峰值，瞬间哭出声音来。

苏醒抱住哭的身体颤抖的王栎鑫，眼底也见了红，一旁的俞灏明默然的看着他们抱在一起，失落而难过的情感藏在他的眼底，只一瞬间，便被他隐去。

他们三人的演唱结束了，演播厅又恢复了之前的沉寂，忽的AI电子人声响起，“请观众进行投票，计时一分钟。”

此时观众席上亮起了些许微弱的灯光，借着暗的可怜的亮度，王栎鑫抬起泪水还没停的眼睛看过去，观众席上确实坐满了人，而且密密麻麻，有很多人。

可是他们看上去很奇怪，都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投票结束！”

这时候王栎鑫注意到从黑压压的人群里站起来一个浑身都湿透了的女生，“提问，王栎鑫，你因为海豚音出名，可后来为什么不再碰？”

额……沉默是今晚的康桥……“那是十六年前的事，他的沉默震耳欲聋，您听不见吗？”苏醒见王栎鑫一直默不作声，便率先开口替他回答了。

但对方并没有给出回应，又是一阵长达近一分钟的死寂后，那个女生说话了，“可以现场来一段《哭五更》吗？”

哭……五更？王栎鑫不太懂，转头看向苏醒，他的脸色不太好，“那是白事才会唱的戏。”

“额……换一个好不好？这个……它不吉利。”王栎鑫半开玩笑的说着，可对方却不依不饶，情绪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激动起来。

那女生用一种极为尖厉的声音笑了起来，听得人鸡皮疙瘩直起，“哭声地来哭声天，四更哭到五更天……”

其实王栎鑫已经有点绷不住了，昏暗的环境里，本来就阴森，一女的在那唱丧曲，诡异的气氛四散蔓延而开。

苏醒向来胆子大，又特会玩，之前去参加某档密室综艺的时候，追着NPC跑，他起初也的确被吓到了，但他寻思把格局打开，可能这就是一个沉浸式密室大逃脱呢？

舞台不算太高，苏醒跳下来大步向前的走向观众席，王栎鑫和俞灏明也跟着苏醒一块往观众席里面走。

这会王栎鑫才闻到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而且越接近观众席味道就越浓。

身边有苏坦己，王栎鑫也没有想太多，缩在苏醒后面，继续往前。

走着走着，王栎鑫忽然感觉手腕上一痛，低头看过去，是一根横着的铁丝陷进了他的皮肉里，鲜血流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