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侦探（十）

大抵是校运会的震撼太过强烈，等到了后来，数学竞赛的成绩出来，发现袁依媚进了省队，需要去杭州和其他进入省队的同学一起集训后，同学们反而已经不惊讶了。

这一年是袁依媚的第一次数竞，只拿到了一块和安慰奖差别不大的铜牌，回来以后并没有多开心。

但随后的一年是她收获的时刻，先是生物竞赛进了国家集训队，随后的数学竞赛也拿到了进入国家集训队的资格。

虽然有些遗憾的是两项竞赛，她都没能拿到最后那六个（数学）或四个（生物）代表国家出战的名额，但进入国家集训队就已经确定她可以提前结束自己的高中生涯，为大学生活做准备，或者享受青春了。

到这时候，其他同学对她生不起半点嫉妒之心，只剩下了最纯粹的羡慕。

而何运晨，他的想法更加纯粹，纯粹地为自己的女朋友而感到骄傲。

是的，在广州亚运会女子四百米混合泳决赛的那天晚上，何运晨陪袁依媚翘了晚自习看完了比赛的直播，听袁依媚讲完了她还在练体育的时候是怎么被那些天才击垮的全部信心。

然后，他握住了她的手。

深秋的凉风从两人的指缝间穿过，相交握的双手却逐渐升温。

背后，小卖部的电视机里正播放着颁奖仪式，时年14岁的叶诗文在国歌声中意气风发。

“虽然现在说有些趁人之危，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好像不止想和你做朋友。”

袁依媚忘向他的眼中布满晶莹，里面没有丝毫疑惑。

“那就不止做朋友。”

分开后何运晨偶尔也会想，是不是因为开始不够郑重，结束才会那样仓促。

后来他很多次在梦里梦到过袁依媚，低头做着习题的，泳池里舒展似游鱼的，轻盈越过横杆的，跨越跑道向他走来的……

无数个不同场景的袁依媚看向他的眼睛里承载着相同的内容，初时他分辨不出来，等很久以后才能确定，里面承载的是爱。

而且，直到袁依媚说出分开的那一刻，里面的东西也没有任何改变。

何运晨想不明白，相爱的人为什么要分开。

以及，既然爱，为什么不愿意再多听听他的选择？

但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因为他从认识袁依媚的那一刻就该知道，她从来是个做出选择后就决不会改变的人。

这一次，即使没有意义，他也想再问一次。

“对袁依媚的印象么？”

“不管是高中还是现在，我对她的印象都没有太多的变化。”

“她是登山的人，眼里只装得下面前还未登顶的风。”

“可是我啊，一直都很好奇一件事。”

“在你攀登的这一路上，路边挺拔的树，盛放的花，摇曳的草，歌咏的鸟，一切的一切，是从来都不会让你的视线有片刻的停留吗？”

“当你站在山顶回望来时路时，除了攀登的不易，路上的风景真的一点值得你留恋的都没有吗？”

在场的无一不是人精，此刻却不知道该不该把这话圆过去。

灯光里，何运晨再次对上了袁依媚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