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场春雨后,天气渐渐的暖和起来,杨盈一行人在泰安寺又住了半个月才决定返程。
不过杨盈最近有点苦恼,她感觉李同光跟以前很不一样,自从她受伤之后这玩意就经常用她看不懂的神色看她,而且也不和她互怼了,经常关心她的吃食,还总想让她横向发展,这种感觉就像和你关系很好的损友突然有一天不犯贱了,改变套路开始嘘寒问暖,这换谁也适应不了吧……
回到国公府后,李同光就开始正式教杨盈怎么杀人。
杨盈体质弱,这种东西不能靠短时间内改变,所以他在让杨盈锻炼身体的同时学两样兵器,不用练的多出神入化,关键时刻能反击就行。
两人站在练武场上,互相都换了轻便的衣服,李同光正起神色,逐字逐句的讲解。
“武功和体质不能短时间弥补,所以我要首先教你怎么使用我师父给你的峨眉刺。”
李同光拿起她手中的武器,为她一遍示范一边讲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峨眉刺对武功的要求很高,但是用来刺杀或者是想打个近身的出其不意是个很好的武器。”
“就像你用一个匕首穿了螺青的脖子,那就算是一个出其不意,关键时刻有奇效。”
“峨眉刺的进攻方式变化多端,有刺,挑,拦,转等。”李同光一身紧绷黑衣,双手拿刺,左手一个狠刺,紧接着右手来了一个下挑,出手的速度和力道让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一瞬,发出了飕飕的响声,“杨盈,你记住,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李同光左手转刺,然后一个侧踢落下直接出刺,最后再一个前踢的同时右手上刺,他还模拟了有人攻来作何反应,对手是重器就两手拿刺拦截,脚攻下盘,有余力的时候就上挑敌人眼睛,若对手是是轻器就一手拦截,峨眉刺是很灵活的杀器,另一手可以找机会攻击。
李同光意气风发的收势,笑着问一边的杨盈,“怎么样,刚才那几下看懂了吗?”
杨盈严肃的点头,“看懂了。”
李同光眉毛一挑,“那好,咱们就先练这个,你拿峨眉刺和我近身打,记住,一定拿出你全部实力,这样我才能因材施教,放心,以你现在的能力还伤不到我。”
杨盈接过这个杀器,双手攻了上来,直取李同光眼睛和脖子这种脆弱的部分,上刺落空,下刺已至,李同光信手格挡,赤手空拳依然那么游刃有余,他挑眉笑道:“这哪是来要我命啊,软绵绵的跟猫爪子似的,杨盈,你要把我想成你的仇人,你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然后再杀之的人!”
杨盈的额头开始冒汗,体质弱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一路走到现在,我恨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天大的仇也该释怀了,哪还有什么恨的人?”
李同光不知道想什么,一遍格挡一边沉思,突然冒出来一句:“你就把我当成你以前的情郎,那个叫什么青云的,这下总该有恨了吧。”
杨盈嗤笑一声,招式却明显变得有杀气了,“恨是恨,可惜了,他早就被我亲手送下去见阎王了,早死早超生,估计现在都已经转世投胎了吧。”
李同光自然感受到杨盈的变化,出招又快又狠,终于有杀气了,“不错,就是这样。”
杨盈猛的刺向李同光的喉管,他抬手一挡,随即扭着她的胳膊转了一圈儿,“还不够,再快点。”
她皱起眉毛,借力一个肘击,左手转刺的同时右手已经抵到了李同光的眼睛,虽然被他反应过来躲开了,但是他还是夸赞了一句:“刚才这个不错,就是这种感觉,灵活运用你手里的这个小东西,用它来达到你想要的目的。”
随后杨盈也对峨眉刺的掌握渐入佳境,有好几次已经能逼近李同光的弱点了,虽然这是在肉搏的情况下,但对杨盈来说已经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两人从早上练到了下午,连中午饭都没顾得上吃,直到最后一点余晖将要落下,两人才坐到台阶上,进了一点茶水和点心。
李同光盯着像仓鼠一样进食的杨盈,笑问:“感觉怎么样?这么打起来是不是酣畅淋漓?”
杨盈噎的灌了半壶茶水,“确实打的很爽,李同光,你觉得我今天表现的怎么样?”
“还行,你的悟性不错,再多练些日子,说不定让你去当个刺客也不成问题。”
杨盈扯了扯嘴角,“对了,明天我打算去一趟朱衣卫总部,和庭芜先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李同光思考了一会,“我跟你一起去吧。”
杨盈无奈的看向他,“不行,新官上任三把火,上岗第一天我就扯着你的旗子狐假虎威算什么事儿啊?为了我以后的威信,明天我要自己去。”
“还有,你跟着我在寺里待了半个月,也是时候回朝堂威慑一下那群老狐狸了吧?”
李同光拿着青云剑起身,“你放心,沙西部那边初月已经处理干净了,这群老头子现在一个比一个老实,不过也确实该回去了,走吧,今晚先好好休整。”
翌日一早
杨盈先派荒月跑了一趟六道堂分堂,给他们送了些金豆子,又给了她四片叶子让手底下的几个丫鬟分,泰安寺那次负伤的人不少,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这个道理杨盈还是懂的。
她们二人打算今天弃掉马车,换上了飒爽的骑装,直接骑马过去,下马的时候杨盈微微动了动肩膀,荒月小心的扶了她一把,小声问:“殿下,是之前的伤口不舒服吗?”
杨盈拍了拍她的手,“没事,就是昨天在演武场练的有点久,今天一起来有点酸痛。”
这边庭芜已经在总部外面等了很久,见到主仆二人立刻迎了上来,“殿下。”
杨盈微微点头,“庭左使,那日后山多亏你了。”
庭芜识趣的回,“能为殿下效力是属下的荣幸,而且那晚属下也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杨盈一行人往里面走,中途顺便观察了一下巡逻卫众的行动轨迹,脚步稳健如风,纪律严明,“看来庭左使这半月把这里打理的不错。”
“都是为了朝廷效劳,您这边请。”庭芜滴水不漏的带着杨盈来到了一个雅致的主屋,往上走几十个台阶就可以看清朱衣卫总部大致的建筑排序。
“这边就是总指挥使平时坐镇的地方。”
杨盈在主位上落座,跟在庭芜身边的丹衣使极有眼色的为她斟上了一盏茶。
杨盈轻抿了一口,然后淡淡的放下,“行了,别忙活了,坐下来,孤还有一件事要问左使。”
庭芜这才在下面落座,“殿下请讲。”
“螺青一开始被抓走的那些部下,是真的已经行刑了?”
“回殿下,没有行刑,只是惩戒了一番,当时留在卫中的都是比较低等的紫衣,最多是听从上级的命令,所以国公爷最后还是选择小惩大诫,若那么多人都掉了脑袋,那早就传开了,不会一点风声都没有。”
杨盈沉吟了一会,又问道:“泰安寺那批呢?”
“那批是国公爷押送走的,具体属下也不清楚,不过…他们伤害无辜百姓,应该是活不成了。”
她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不动声色的吩咐道:“去把螺青之前手底下的那批人带到下面的校场上,孤要见见。”
“是!”
……
半炷香后,校场上来了几十人,大多是绯衣和紫衣级别,这些被留在卫里的卫众都没参与过螺青私底下的行动。
螺青那个人很谨慎,只把重要的事情交给信任的人做,所以这些也算是被半牵连的。
杨盈坐在庭芜提前准备的椅子上,仔仔细细的观察着这些人的表情,个个神情紧绷,她敲了敲扶手,开口问道:“知道孤叫你们来是因为什么吗?”
站着的人顺从的摇头,没有窃窃私语的情况发生,杨盈很满意她们的反应,微微笑道:“我给你们两条路。”杨盈递给荒月一个眼神,她立刻端上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瓷瓶,和一个腰牌。
“瓷瓶里面是解药,代表了自由,至于这个腰牌,代表了权利。”
杨盈站起来,淡淡开口,“选择解药就可以恢复自由身,恢复自由后也不会被追杀。”
这个消息一出,队伍里面终于有按捺不住的人开始讨论,一群人窃窃私语,声音渐大,杨盈却像是没听见一般,静静等待结果。
终于,有一个绯衣使站了出来,踌躇的问:“大人,真的可以恢复自由不被追究吗?”
“自然。”杨盈将手背到身后,声音铿锵有力,“孤乃朱衣卫新任指挥使杨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果有人选择自由,自出了这个朱衣卫的大门便桥归桥,路归路,孤永不追究。”
“总指挥使……这位大人是新上任的总指挥使!”
“那我们岂不是真的可以自由了!”
“永不追究!那我要解药!”
“我也要!”
杨盈吩咐荒月将那些要解药的人带了出来,然后每人分了一颗解药,这些人本来有些犹豫不敢吃,杨盈以身作则,直接从荒月手里也拿了一颗,张口吞了下去,有她打头阵,这些卫众也放下了芥蒂,一股脑全吃了下去。
杨盈清了清嗓子,“还有人要自由吗?”
依然留在校场的的这些人都没应声,突然,一个样貌清秀的紫衣使站了出来,朝杨盈恭敬的行了一礼,“大人,属下斗胆一问,腰牌所代表的权力是什么?”
杨盈慢慢坐了下来,勾唇,“权力,自然是指右使之位了。”
“什么?右使?”
“她说右使之位?”
“可是左右使不是要一层一层选拔上去吗?”
“对啊,怎么可能直接提成右使?”
杨盈看了荒月一眼,荒月立刻从袖子里扔出一些暗器,深深的嵌入到地里,“安静!”
窃窃私语的人终于安静了下来,杨盈这才开口继续说,“孤打算成立一支特殊部队,这个队伍只能听命于孤一人,听好了,是只听命于孤,进入这个队伍之后,每七天为一个周期,会举行定期选拔,成功就晋级,不成功便滞留或退级。”
“直到最后,孤会优先从这支队伍里面挑选一个最出众的杀手成为朱衣卫的右使,没晋级的也可以留在这支队伍,为孤所用,孤会单独辟一个级别,在朱衣卫里面不需要听从除孤以外任何人的安排。”
庭芜震惊的看向杨盈,这件事他一点都不知道,如果右使优先从她的人里面选拔,那他之前安插在丹衣使里面的人就没用了!
“殿下您……”
杨盈笑吟吟的看向庭芜,语气和煦,只是眸底的冷光照的人心肝一颤:“庭左使有异议?”
庭芜的额角流下一滴冷汗,掩饰住微颤的手,恭敬的回,“回殿下,属下没有异议。”
“那就好。”杨盈转过头面向校场,“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站出来的清秀紫衣使率先回应,“大人,属下选腰牌!”
杨盈笑着回,“可以。”
其他留下的人也按耐不住了,一个个也站了出来。
“我也要!”
“算我一个!”
……
等她们全部带上青鸾腰牌后,杨盈才站了起来,“很好,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孤麾下的人了,从此舍去卫众紫衣绯衣一称,改唤青鸾!”
“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校场上的呼声震天响,杨盈在连绵不绝的呼声中看向庭芜,他被盯得汗毛直竖,“殿,殿下……”
“庭芜,孤说过,跟着孤一定不要搞小动作,这才半个月你就忘了。”
“殿下请听属下解释!属下……”
杨盈直接从他身边掠过,对场上的人说:“明日青鸾卫的统一服制就会送来,今日先散了吧。”
“敬诺!”
……
杨盈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庭芜一人独大。
帝王之术,方为制衡。
这一套用在哪里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