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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逢蓬莱 独孤博水仙未完成

曾否如神安眠

作者这一篇很意向,我写的很爽,但是可能其他人get不到,所以快跑

Summary:在那年秋天一个晦暗,阴沉,寂寥,乌云低压的日子,我独身一人策马行走穿过这片异常压抑的旷野。当暮色降临时,阴沉的厄榭府映入眼帘,不知为何,但只是仅仅一瞥,我的心中便被不可堪忍的抑郁充斥。我看着周围那单调的景物,腐败萧索的围墙和树干,灵魂被绝望深深浸没,那里寒冷如冰,一颗不停下沉,深入泥沼的心。——《DETACHMENT》超脱

Chapter One.溯洄从之,道阻且右

独孤博一直觉得自己此生活得天怒人怨人神共愤,他深知自己一生被上苍厌恶透顶,而他也接受如此事实。但是在唐三迅速施展法咒的同时,他依旧没有反应过来及时逃离。决战于季暑的末尾结束 ,此时虽称为季暑,但是实则暑头还未开始,周围的空气还带些春的余悸,还尚未到真正臊热难耐的时候,对于他这把老骨头也好养的多。他在这场必定的宿命之战中也帮不了什么,只能和其余人一同站在一旁城头荫蔽处躲热偷闲顺便避开唐三打斗的余波,看似轻快实则却暗自咬牙,削尖的指甲深嵌手心肉中鲜血淋漓。唐三手举修罗镰将被打败的母女二人的头颅毫不犹豫的割下,鲜血泉涌从其中溢出。独孤博将自决战以来便紧攥的手松开,缓步准备离开此地。他生性厌恶热闹拥挤的场面,因此能按捺住这天性也只不过是为了亲眼目睹终局,如今大局已定他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这胜利的钟声自有人簇拥唐三敲响。

但他却突然发觉背后出现了不可知不可觉的一片混沌力量。自他成为封号斗罗以来,哪怕是面对神也从未有如此感受,若神对他来说是高山仰止,那么这片被感知到的混沌便是不可知不可觉的虚无,如此违背世间规律的不可见之物为什么会出现?又是凭何出现?裹挟着如此疑问他惊愕转头,撞进了本该是胜利者眼中的一片空洞,唐三居然不知如何搞到了千仞雪和比比东两人本该消散的神位。他冷笑将这两物聚拢到一起缓缓推入心口,随着他的动作身体上的皮肤在因此而产生的极大压力下片片皲裂又因神的体质下迅速恢复,鲜血从裂缝中奔涌而出肆意流淌。其余在场之人都被如此之大威压和恐怖场景惊吓导致竟然无一人敢上前去。独孤博心中暗骂一声,这小怪物虽不知为何要让身体承载那么多神位,但很明显就是要找死。身上九环尽数显出真身浮动,便逆着那如山如渊的压力猛冲上去就要抓他手,借着这份力和唐三有意的收敛气息竞也让他做到了。但是唐三的心口似乎便是因为他这样一拉便不知为何泛起一阵空洞无机的光芒,呈波纹状向外不停扩散,而本来鲜活的心脏却发出清越的撞击响声,似金属非金属,独孤博睁大眼睛还来不及说什么便在其中失去了意识,他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这贼老天果然讨厌他。

他似乎看到了许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在无边无际不可形容的浓浊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切的真谛,似有衔尾的巨蛇透过这浓重雾霭向他扑咬而来,又似乎是一棵蓬勃的巨树撑起这片混沌,他在其中只觉得安心,争了一辈子大势的身体终于可以在这片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中稍稍得闲。随即这里似乎爆炸了,强大的冲击波席卷他的身体,他便在其中看到了如同巨树般的许多强健分支,每个分支的尽头又如影随形的生出触须,而那些触须的源头仿佛都是千百个他,他们既相生也相似,殊途但总是同源,在如此奇妙的真谛下他不可避免的产生一丝荒谬,自己修炼又是为了何种不为人知的宿命,又是为了迎向何种的尽头,甚至他一直为假想敌的老天在如此宏伟的世界面前真正存在吗?那若是宇宙真正存在那不可避免的一统之势,那又是什么?既然时间和空间都可以在如此真相面前黯然失色,若他在某些节点所做出了不同的选择,那么他又该去往何方?他所一直了解的神在如此伟力面突显黯淡无光,他锋利的嘴唇被如此景象震撼的上下咬紧,小怪物啊小怪物,你又是为何要如此执着的窥见这番超越景象,为何如此煞费苦心?

在这一切迅速的演化过程中,万物和许多不同的字符迅速在他眼前折跃闪动,类似于E=MC²此类他所不懂的公式快速从他的眸前流过,一切似乎是凝滞不变又似乎是极为快速的变化。就在这样的头晕目眩中,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光亮,在那爆炸产生的冲击力之下他失去了这片混沌之地对他的安然庇护,本来安然缠住他的雾霭散去,于是他被那力量温柔却强制的推入那片光亮之内。

独孤博记得自己在被那诡谲光线拉入后做了一场长梦,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记住。那场梦似真似幻,如同每场他过往所做的美梦一般,于他醒来之时便匆匆散去。他还未从这样余韵中及时抽出,便感觉到有人在轻拍他脸颊,于是眼眸轻转,睁开双眼。映入他眼帘的是再正常不过的蓝天绿树,但是此时的温度却清爽湿润,并非是变故发生前的暑头。这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独孤博心中暗暗思衬,晾小怪物的手段再如何通天,也不可能做到如此事物。和时间二字挂上关系的能力都涉及到了巨量因果,哪怕独孤博的第八魂技为封冻时间,但那也只是瞎吹嘘罢了,他那只是范围内的领域技能,而非是彻底改变因果,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迹。思以至此,他转动眼球想要看到究竟是谁唤醒的他,但当看到那人脸庞后自以很好的涵养竞也有崩溃破碎的兆头。浅金绿色的瞳孔迅速紧缩,以往古井无波的脸上如今明晃晃的写满了惊愕。“小……小怪物!?”

面前的唐三比遇见他时还要稚嫩几岁,但老成早已外露,听到他如此没头没尾的一番话却也只是皱起眉头,“小怪物?你是在说我吗?但我可不认识你。”几句话把独孤博欲出的话茬堵的水泄不通。而一名白发中年男人也在这时反应过来,武魂放出将唐三护在身后。独孤博无视这两人的严阵以待,嘴角扯出冷笑兀自起身,他的运气果真倒霉到爆。“既已重来,你我二人好友曾至交至此,那便静待缘分。”他本想潇洒的扯出个魂导器顺手送给惊愕的唐三,却发现自己除了右手无名指上的魂导器外身上所携带的也别无他物,他的部分家当也早就在和武魂殿开战后被他搬迁至冰火两仪眼内,如意百宝镯也被他送给了未来的唐三,所以如果真的要论身上东西的价值,他除了一些草药和器皿以外一穷二白。于是他向曾经至交尴尬的扯出了个笑容,腿上运起力度消失在二人面前,却顺势隐匿于森林深处,他倒是要在离开前看看这两人要干什么。他并没有打算给唐三留药的打算,在醒来后独孤博迅速探知身体发觉他身上的毒虽早已解除,但恐怕这个时间段雁雁身上的毒还没解除,药就让他请唐三去解毒的时候自己采便罢。唐三给独孤雁解毒的时候他也曾隐在一旁偷师一二,不过他还是希望将独孤雁带到唐三面前由对方亲自解毒,再续好友之缘,还没准这两人看对眼自己还能有个能成神的孙女婿不说。但他又想到将自己送过来的罪魁祸首,再将对方的身影和眼中还未长开的毛头小子对应,从鼻子深处又轻嗤了一声,还是别让这小子祸害雁雁了。

唐三眼力好,修炼了紫极魔瞳后他的双眼一向锐利如鹰,在他和老师于猎魂森林狩猎魂兽时一眼就瞄到在林地中竟有片普通魂兽不敢靠近的区域,当他试图感受气息的时候,但却发现那处气息并无特殊之处。这激起了他久违的好奇心和挑战欲望,他偏要去看一看这一片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究竟有什么。猎魂森林是专门豢养魂兽用于魂师猎捕的森林,因此这里生长的魂兽都普遍并不强大,特别是在外围,此处绝无可能有能够完全收敛自身气息的魂兽存在。他凑近老师轻声告诉对方他的发现,两人商量片刻后决定去那片明显诡异的地方探查,那处有些接近森林内里,但似乎因为某些存在所致却安全的多,因此那里的丛林也茂盛许多,凭唐三和大师此时的实力并无法通过肉眼观聸那里发生了何处变故。大师先行派罗三炮进入高草中探查,但很快那里便陆续传来它焦急短促的叫声。“不是魂兽?!”大师眉头皱起便向着那处地方奔去,唐三紧随其后紧蹙眉头奋力思考,若不是魂兽,那究竟是什么?

纵使唐三两生阅遍了许多人,但是他却从未见过如此鲜明的发色和如此气质。高草丛中躺着一名身穿黑色玄衣的青年男人,双眼紧闭似乎陷入了昏死中,他身上罩衣的造型并不算过于华贵,却可从其上青绿掐丝和暗红绣花一见做工考究。唐三凑近仔细观察对方那还未被岁月蹉跎面庞,那人虽然状似年青英俊,脸庞中却卷携着迟暮的古董气质,眼眉斜飞入鬓,又如蛇信般在中段刺出分叉横飞至额前。这样的一对弯眉本该心高气傲的高挑,却只能在双眼闭合的现状下不甘塑造出静谧安详的浮动潮水,他浑身便被这样的神秘气质所掩盖,将苍白的皮肤衬得像是异国他乡的塑像。唐三眉心在不知觉中皱起,这人一看便知道来头很大,而现在就这样出现在他们面前也不知是福还是祸。他鼓起勇气蹲下轻拍了拍对方的脸颊作为试探,却没想到他看似昏死但感知依旧格外敏锐,仅仅只是两下轻拍便足以使得他醒转过来,对方眼皮之下眼球转动的动作逃不过唐三唐三敏锐的观察。他在心下轻道一声不好,慌忙站起向后退了两步等着那人醒来,站于他一旁的大师似乎感觉到他纳罕的紧张,于是伸手握在唐三上臂上给了他个略微生疏僵硬却格外稀罕的鼓励微笑。对方掌心的温热如同热流般顺理成章的随着唐三肌肤下的血液流动巡回至心脏,又被突然加快的心跳泵至四肢百骸。唐三此生穿越过来后他那便宜父亲一直对他不冷不热,而唯一足以称得上是亲人的存在便只有小舞,但当他感受到大师对于他的鼓励之时,他如同坚冰般的心灵被决堤之水冲出了一个缺口。他也有足以称得上是父亲一般对他关怀的人了,父母是养育之恩,老师那便是再造护佑之恩。他开朗的对着对方也回以笑容,老成持重的面孔和年幼的笑容怎么看怎么不搭配,却是目前唐三以幼童之身所尽力给予的最大信赖和回报。

“小……小怪物!?”这道略带惊讶的声音将唐三的笑容硬生生截断。他望回那人苏醒后俊朗却肆意的面孔,对方那句话脱口而出后他便察觉对方似乎与他早便相识,心道:这世上从来都不缺没有被宣之于口的故事。

独孤博隐在一旁看着这二人为唐三获取第一魂环,他所引发的小插曲只是让两人在此段时间内稍微停顿了一下罢了。他闲着也是无聊,顺势在缈如烟海的记忆中奋力试图捞出唐三的第一魂环,大概是一只蛇类魂兽罢了,他的记忆太过久远悠长和悲恸,随便拉出来一段都能写成百年孤独,这也导致一个小小的魂环夹杂在其中被冲的无影无踪。但是他总是记得那小怪物跟他描述自己猎杀第一魂环时的英勇,其中必定含有不少不实夸大成分,就像天斗日报的头版头条一样全是水分,但是艰辛困苦倒恐怕是真的。他想的倒好,等大师拦不住那只魂兽让唐三和它搏杀至遍体鳞伤后自己出去英勇解救,顺便还能让对方会毒的本事无所遁形,这样也能顺理成章让唐三欠他人情。独孤博丝毫没有搅黄好事的认知,对于他来说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而已,他也懒于管唐三是否能在这场战斗中获取初步战斗经验,大不了之后他把唐三扔魂兽堆里生死历练也是一样效果。他隐在树荫下,阳春的暖风吹拂,春日暖阳透过他所倚靠生于溪边的蛇木羽状叶打在他外露的苍白皮肤上,反衬的他却状若死去魂灵,本来此时应又是一年春好处,但他只对此感到一阵萧索且麻木的无趣。这里的一切在唐三将时间倒回后都会像是滚雪球一般重演一遍,该死的人还是会死,该进行的命运依旧会如同碍事的障碍般挡在面前,只有他作为窥见此书结局的见证者是这个世界唯一不同寻常的变数,如同一只脆弱的绿闪蝶,知道了结局的命数以定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枯萎死去。

唐三和大师从未想过这只曼陀罗蛇会如此狡猾,竟然会利用蛇藤花伪装自己以防天敌侵扰,真真假假亦真亦假,竟也让它骗过了感知敏锐的两人成功瞒天过海,大师也在它的锐牙下中毒。看着硕大蛇头如锐箭般扑杀过来,准备将两人变成它口中祭牲,唐三心中杀机毕现,手臂直伸,上好机括的袖箭正要顺势借萝卜遮挡飞出,那条耀武扬威的巨大蛇躯却突然轰然倒下。在扬起烟尘中款步走来一道黑色身影,正是白日里他们见过的那个昏迷的神经病,他那时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后便离开了,唐三本以为他早离开不跟他们计较了,却没想到这人却依旧隐在暗处跟着他们,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掉。唐三心中暗下决心挡在昏迷的大师身前躬身行礼,他已经做好为此而丧命的觉悟,小舞虽也十分重要,但是大师也同样是他所认定的恩师,对他的教导恩重如山,他哪怕有一天为这些人舍身从命也没什么好说的。那黑衣人看到他的气势后却平白无故冷笑起来,那笑容唐三从未在任何人脸上看到过,开始面庞上所见的平静彻底变为肆意张扬,却又如同滔天海水般遮天蔽日岧岧仡仡,使他却觉得那人也在哭。明明那人的实力深不可测,足以成为护佑一个时代的荫蔽巨树万古长青,却又有何种事物能使得他为此掀起波澜?“哈哈哈哈哈唐三,你真是好样的,你当了缩头乌龟把我带到如此处境便觉得可以和我划的一干二净?”随着这句如同泣血的话从对方口中吼出,魂力震荡以他为中心向外急速扩散,滔天蔽日,所经之处树木枯萎寸草不生。从对方口中说出的名字使得唐三认知到对方的确认识他,而且极可能来路不善,他咬破口腔内部皮肤,以疼痛和极大威压互相对抗,感受血腥气充斥其中。暗自将袖箭对准那人,若等他一有轻举妄动便可以随时发射,他虽但弱小,但蝼蚁之力尚能吞象!

不,这和计划不一样。独孤博想,他原定的计划是待唐三体力不支时他前来解救,然后一顿虚与委蛇定能让唐三在他面前欠下人情债,然后如果顺利的话还能彼此磋商雁雁婚配之事,先把这个乘龙快婿钓到再说,他年老体衰潜力早已用尽,此生都无法再触及神之巅峰,但是雁雁可以,她此时也尚年青,有无限大好人生。本该是这样的,他毕生也浸淫官场多年,能避开雪清河投资雪崩皇子便足以一见他的敏锐嗅觉,他的情绪掌控也曾自诩极好,但是为何他心中的怨恨和萎顿为何碰上了年幼的唐三却忍不住的喷薄而出,他的良好假面在这些喷涌翻滚的热潮面前不堪一击。他不想装了,虽然对方只是一无所知的稚童,但那又如何,他独孤博行事多年哪有跟人明晰事理的情况?他就是好恨,恨焚琴煮鹤论道之交如今与他倒戈相向,恨这天道不公竟万物刍狗,让他携带记忆重活一世,恨他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只能被迫钉在这世道之上。但被那些翻涌恨意所压倒一边的理智却依旧在想,不应该是这样的,但那又应该是怎样?如他之前所说和唐三再续情谊?独孤博可没那样的性子捺住,哪怕是至交也无法使他为之停留片刻,他前生就如同清风朗月片刻不闲,哪怕命运也无法把他压到原来的轨道上,和唐三错付了便是错付了吧!但他心中还是觉得不对,却又嗫嚅半天说不出哪里不对。

待独孤博重新拾掇起崩碎的假面之时,他已经发现唐三正在试图不动声色的缓缓靠近大师。此时大师早因为他所震起的魂力毒浪再夹杂着先前的曼陀罗蛇毒而彻底晕死过去,如果仅仅是曼陀罗蛇毒那还是简单许多,但混上碧磷蛇毒,哪怕只是外放的魂力也足以将它的毒性扩大许多,此刻对方脸色青紫毒入骨骸。独孤博也懒得继续和唐三继续故弄玄虚,他径直上前抱起双臂,语气单刀直入将秘辛随意宣之于口。“你会解毒。”唐三向他的方向猛回过头,眼眸中的敌意和杀意已经达到极致。“我会解毒,那你也会?”“我会。”独孤博爽快的认下唐三的反问,他走上前伸出手指,用更强大的毒素将大师身体里的毒强行压制,唐三回神见他动作飞身上前就要阻他。“你个疯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知道。”独孤博不想装了。“我知道这样会对他的筋脉有损,而且更强的毒会和原来的毒融合变得更为精粹,对于人体的伤害更大,但那又怎样?”他抬起头对着唐三邪邪一笑。“我给那条蠢蛇留了口气,先去把魂环吸收了,我就在这里看着这人,他一定对你很重要才对,死到临头你还坚守着要带他跑。什么时候毒要扩散我就给他再叠一层,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吸收的快还是他的命要紧,你吸收了快点给他解毒,那这也算我对你的测试。”

唐三的面色一阵不正常的扭曲,状似他在极力按捺对独孤博的极度愤恨,但他三息之后还是不甘的去了。独孤博嘴角勾起,用魂力将大师体内的经脉扩的更宽了些,他才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之前那般威胁也只不过是为了更快的达到目的,大师对唐三亦师亦父,独孤博是绝对不会手头没准就让他死在这里。“小怪物,这下你得欠我两个人情债了。”他志得意满的站起,望向仍在吸收魂环的唐三,所谓叠毒的话也只是他诳唐三逼他吸收魂环的大话,如果这时他伤了大师独孤博不敢保证日后待唐三成神他会被如何对待,虽已经想此生和唐三划开界限,但他并非想彻底与对方闹僵。平心而论,由于他于唐三的初遇被唐昊亲自现身威胁,因此独孤博也没法对唐三如何,他只能好言好色的哄着对方求他解毒,这导致虽二人为至交却总又突感其中裂隙深远。

而如今在此时,这道一直横亘于他们之间的间隙危险的扭曲扩大,它张着空洞黢黑的喉咙贪婪嚼碎这段友谊,又如同遍布嶙峋乱石的深渊,独孤博不自主的将目光移向那不可知的深渊,却发现它仿佛也在用足矣跨越时间空间的冷酷眼神打量他。独孤博被这样的铁面无私眼神瞪视下惊恐瞪大双眼,他在这一刻反倒成为了恶龙,手中紧握着跨越一切的因果乱麻和屠刀。埃塞尔雷德用巨锤击中了巨龙,准备上前拿起铜盾,那盾却反倒是先砸到了他脚边!那么她呢?她呢!?那将他送到此处的伟力是否如同爱伦坡所写一般,化成了玛德琳小姐苍白枯瘦的模样在暗处看着他准备前来寻找他将他带下到那六尺黄泉?他先是跟着唐三违背了自然的规律逆转时间,随后又主动出手强行使自己缠上改变命运的因果,那环曼陀罗魂环迅速潜入了唐三身体里,而他也光芒大盛,而独孤博也在这一刻醍醐灌顶,这世间从未有什么命运,只是他手中亲自握起了这把不能放下的屠刀,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心中执念都深远冗杂,因此才让他做了一场长梦看到了万物至理。

但看到了又如何,独孤博在心中不免苦笑,面上依旧面无表情的绷紧脸色。内心不由得因为自己所见的事实更为烦躁,他讨厌无法被破除的麻烦事,更别说是魔障如此难以被解答的问题。他都搞不清楚唐三为何要逆转时间,又为何逆转时间后却不认识他了,连这些简单的问题他都无法回答,又遑论他对于现在的唐三有何感情,以及心中执念在何处此类问题,他什么也不清不楚,却又叫他解决这一切的本质,他厌烦这样的道理,而这却是人类生存的起源,人类正是善于解决问题才生存至今。那我便不做人了,独孤博厌烦的想,他成不了神也成不了人,现今又成为游离于世间之外的关窍。唐三在他身后幽幽起身,手中虽攥着匕首也早被察觉,封号斗罗级别的感知能使他察觉到一切对他的杀意。“魂环吸收好了?那就来解毒吧。”他将挑选出的草药随意散在地上,其中不免有些对唐三大有裨益的部分。“小子,拿好这个,待你解完毒魂环稳固后我自会联系你。”他将自己戒中所存的一对母子魂导器——盖亚和安泰俄斯其中的安泰俄斯扣在唐三手上。“这对魂导器互分子母,我手中为母,以你现在的魂力是解不开子器的,若我联系你它自会向着母器方向产生引导。”他略带些厌倦的看着少年欣喜的挑选草药,细长的眼中早已盛满了不复休的疲惫,如同干涸的水潭,他看着唐三因为拾起的草药转而向他露出欣喜且感激的笑容,心中对于此更厌烦无比,薄如剃刀的嘴唇拧起一个不耐的笑来。如此小儿科的事情还能值得这位未来的神动容,于是他身形一闪便离开猎魂森林,以极快脚程向日落森林赶去。

这个世界是由什么构成的?他不知道,所谓成神之后又是什么?他更不知道,从未有人成过神,成了神的又不想成神,世界就是一团狗屎,而他又是这团乱麻的产物,他又怎么能知道。当他以极快速度掠进自己居住的岩洞时,纷至沓来的思维湮没了他。这个世界是由什么构成的?他在极度的混乱中又忍不住再问了自己一遍,当他的双眸撞入一双锐利又不乏惊恐的金绿色双眼中,他望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竟然只是单纯的想:老天啊,如果你有眼睛那就看看承蒙您所恩而所创造的这一切吧。

Chapter Two.Two different stories.

Part Ⅰ.活墓

独孤博今日所过的再单调不过,他本该在今日去觐见皇帝,之后去教导雪崩今日的教习,可是望着谷外再炽烈不过的阳光,他决心今日继续留在谷里。阳光太猛烈,他不喜欢,没有风,他更不喜欢。他就这样在心中为自己找暗自好了理由,继续心安理得的躺在榻上消磨余下的时间。他不讨厌帝国,它们的存在是对于平凡人的汇集,不如封号斗罗一般强大的平凡者自发组成的组织,为了保全自己,为了在这世上争出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独孤博先前也是芸芸众生的一员,而他深谙此点,因此他并不介意介入皇权纠纷内,以自身绵薄力量辅佐有野心的皇子上位,这是延续,也是保存,所以他一定并不是因为不喜欢权力纠葛才不去帝国的。他这样想,一切都是因为阳光的问题,等阳光不那么猛烈之后他就去完成自己辅佐他人的成命,反正也没有人管得了他。

此时临近正午,谷中的奇异草花在阳光的直照下散发出独特的光芒,云蒸霞蔚,而如此美景也从未博得他的任何青睐。他只是随便且不经意的向外瞟了一眼,随即将身体从榻上往阴影更深之处挪了挪,避开从外界打入洞内的阳光。活着这个词已经和他渐行渐远,他已经开始对自己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反复的彷徨感到严峻的厌倦,如同发现人生存实则除了食物和住处以外别无所需的那个人,他越来越像是一具凝固的石雕,在永久的时光长河中迷失,而非活生生的存在于现在的生灵。封号斗罗不需要睡眠,但是他格外得狂热于睡眠,每次在睡眠前他都想,这是否就是故事的结局,但在每次的醒来,他都知道结局还未到来。睡眠如同一根缓缓绕到他脖子上的绞索,温柔且不至于置他死亡一般,如同情人纤长的手从脑后绕上眼前,用朦胧和猛烈的香气让他陷入如梦似醒的状态,在那里他忘却了一切,抛离了一切,却在醒来后因为这一切的剥离而茫然透顶。

当独孤博在一阵窸窣中睁开双眼回望来人,他因自己的所见而惊恐地睁大双眼,如果他们之间彼此存在一面相纸,便会发现这两人如同相框里外的两面,拥有相同的相貌,只不过一个身上残留着梦的迷蒙,一个风尘仆仆,看似从古老的卷轴中走出。“独孤博?”他恍惚的听到对面那幻影如此询问道,似丧钟的訇然鸣响,光晕从他后方氲出,衬着那道如标枪般的身影毫不真实,像是现实和幻梦交界的肿瘤,他暗自想,在长久的孤独谵妄中,他也终于疯了。

他望着那道如此与众不同的身影在惊诧了一瞬后面色如常,甚至好不生分的走上前坐在榻上半支起上身,现实和相框之间的界限被湮灭,因此烟消云散。他看着那人将狭长双眼转来,以他再熟悉不过的架势扫视着他。那也是他自己最惯用评价他人的方法,却如今被用到了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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