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 壹

艾达视角

“梅斯默医生，三号床的那位小姐又发病了。”护士赶过来的时候，老梅默莫正坐在桌前看着病人的报告，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个捧着茶杯的小女孩儿，但她现在无暇管这些。

“这次病发还伴随攻击性行为，约翰医生已经被咬伤，脸上也被抓伤了。”

“镇定剂打了吗？”老梅斯默不紧不慢的起身，询问。

每天都有各种不同症状的精神病患者被送过来，发病的时候多恐怖的都有，老梅斯默已经见怪不怪，年轻的护士是刚来的实习生，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现在还惊魂未定。

“已经，已经注射了，您还是去看一下吧，约翰医生去包扎了，您不在，我们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我知道了，”老梅斯默跟在她身后准备出门，又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对着沙发上的那个小女孩儿问道，“艾达，你要不要一起来？”

虽说是询问，但语气中却透露着不可拒绝的意味。

艾达·梅斯默知道她父亲是什么意思，或者说，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她父亲的意思了。

在她更小一些的时候，她母亲还世。老梅斯默在饭桌上问过她，“艾达以后想做些什么？”

“她还这么小，你问她这个她能回答什么？”

她记忆里的母亲，那个敦厚温和的女人帮她回答了，“再说了，我们艾达以后也肯定是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心理医生的，就像爸爸那样啊，对不对，艾达？”

他们给了她问题，却没给她回答问题的机会。似乎她的答案并重要，那句‘给洋娃娃做衣服’也终究是没说出口。

顶着父母两个人的目光，艾达最终点了点头。

生于这样的家庭，她没得选，也别无选择。好在老梅斯默的基因让她在这方面可以说是超领先于同龄的孩子们，甚至比一些年长者还要优秀，这样也好，总会不算太坏。

她如同那天饭桌上那样点点头，起身跟在老梅斯默身后。

等父亲和身边的那个护士交谈起来，她才抬起头，换掉了那副温顺乖巧的模样，漏出一副阴沉且不屑的表情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还有什么可聊的呢，无非就是镇定剂，电击，放血，最不济就是给病人做个非法的前脑切除手术，翻来覆去就这些，到底也没什么效果。既然都治不好，还不如直接送到精神病院来的实在。

如她所想，三号床是位有钱人家的小姐。

他们向来对富人有更多的宽容，比如现在，有钱人家的孩子就可以获得一个数字加床位的称号，如果是那些贵族孩子们，则可以获得一个姓氏加少爷或小姐这种称谓，至于其他的那些病人，别说称乎，可能除了每日的固定电击治疗之外，他们都不屑得去管了吧，更不用说镇定剂这种东西了，大不了死了以后裹层白步扔出去就是了，反正得了精神病的这些疯子也无人在意。

这位小姐自己住单间病房。

艾达跟着老梅斯默进了房间以后，被眼前这幅‘金碧辉煌’的样子无语到说不出话，能看的出来，这位小姐家里应该是足够富有的，或者说比某些贵族家庭还要富足，不然只是一个有钱人怎么可能住到贵族才能住的单间。

三号床的小姐叫温西·亚当斯。她面色惨白，整个人被铁链捆在床上，像个粽子似的，如果忽略她身上的那些血痕和铁链，亚当斯小姐确实可以称的上是个美人，不，准确来说，她比艾达见过的那些油画上的少女还要漂亮。

“病情不是已经稳定了吗，怎么又开始发病了，”老梅斯默看着仪器上的那些数据，想了想，“她今天醒着的时候见过谁吗？”

“亚当斯先生来过，其余的就是我们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什么的，也没其他人了。”

“亚当斯先生啊，那就没什么了，你等会儿趁着她还稳定，给她在放些血，让她多睡一会儿，如果醒了以后状态还不稳定，就用电击。”老梅斯默没再追问，直接对护士下达命令。

“那，下次那位亚当斯先生再来见亚当斯小姐的时候，还”

“不用管，”老梅斯默打断她的话，“你以为她为什么能住到这样的地方来，如果没有那位先生，三号床的小姐只能和那些下等民挤在一起。”

“我，我知道了，梅斯默医生。”

小护士被老梅斯默突然严肃起来的语气吓到了，磕磕巴巴的应下了他的话。

“好了，您去忙吧，这里有我和父亲就行了。”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焦灼不安，艾达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了口，十几岁的小孩子心地终归是善良的，新来的护士小姐也是无辜的，没必要在这里承受她父亲的这些责备。

“艾达，你不该插话。”

等护士小姐离开以后，老梅斯默才开口责备女儿，“我之前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对不起，父亲。”

“你这一点和你母亲一样，”老梅斯默看着和已逝的前妻有几分相似的面庞，终究没狠心继续斥责，他谈了口气，“好了，下次不要这样了，最后一次。”

“是的，父亲。”

她心里冷哼一声，面上依旧不显的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