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方长

君离殇扣着他的手道：“快些好起来，我可还需要你护着。”

“还真把我当侍从使唤了。”顾清辞失声笑道。

君离殇垂眸问道：“那当什么？”

“你爱当什么当什么。”

顾清辞看起来好了不少，都有力气反驳他的话了。

“怎么变得跟她一个性子？”

“瞎谈。”

顾清辞说话总是不紧不慢的，细品还能听出一股子不服气。

君离殇把他压在身下：“小辞，本座怎么觉得你气色有些好，所以胆子大了不少？”

顾清辞扫了他一眼，“委屈了”

“还不松开？阿衍弄疼人了……怎么都不心疼一下？”

君离殇俯身落下一个吻来，道：“谁家的狐狸精？”

顾清辞笑手推开他，还顺势望了眼天色。

时候还早。

但他们得准备出发了。

顾清辞起身，又被君离殇给拉住了。

“作何？”

“帮我……”

君离殇还没说完，顾清辞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下一瞬就瞧了眼他，侧身从剑鞘里拔出剑，抵在君离殇的脖子旁笑道：“真把我当婢子了。”

君离殇抬手想碰，顾清辞见他手伸了过来便把剑收回。

那人笑笑：“又不敢真杀了我，偏还吓我。”

天才刚晓，国师府的灯火便早早亮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府，但其实是并肩而行，只不过一个慢性子，另一个也不急。

没多久的路程，偏偏像走了半个盛世一样漫长。

都还是平日里的打扮，只是夜色未亮，显得朦胧。

上京平日里极热闹，不分昼夜，哪怕深夜还点灯。只是闲游的人少了，也有些冷清。

起风了，

天有些凉。

两人上了客栈二楼，君离殇倚在门边，从里头的人问道：“你是准备听什么？”

下一瞬，门便开了，从屋内飞出一块石子。

“真是，有够懒的。”

两人进去，永乐正坐在椅上，身边站着一个小婢，面前还有未破局的棋盘。

“来送我的，咱们交情都这么深了？”

“交情？”君离殇抽出两把椅子，“江湖人才这么说。”

“那我……可算半个江湖女子。”她笑道。

顾清辞准备落坐在他身旁，永乐却抢在这之前起身抱了抱他。

“怎么了？”

她低声道：“要回去了，在这再相见，还是感觉有些不太真实，我和你……数十年未见了吧……”

一晃，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

白驹过隙，仅有一瞬。

她声音又压低了不少：“南靖大乱，皇兄就别回去了。我会处理好的。”

顾清辞对她所说的这个地方没多少挂念，但眼前居然却让他动容了半分。

“你是一个女子，这个不需要你担着。”顾清辞用只有她听到的声音说道。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她在宫里长大，从小听的全是公规礼举、女子淑德，也难得听到有个人会这么说。

她这些年是为了这个王朝而活，没人在意过，她今年也才16岁，这天下大任不敢担在她的身上。

真的……

活的好累。

“我就这么当个看客？”君离殇看着他们，五味杂陈，他开心，但又说不上来，只觉得有些落寞。

他自己无牵无挂，在路上走了好多年，那些与他有关的人，也早已入土为安。在这世上挂念的人，没多少。

“离哥。”永乐松开顾清辞，又扑过去抱着他。

“真是……”君离殇笑着。

永乐从他怀中起来，朝他们行了个礼：“山高水远，来日方长。”

她笑着，最后一点余光还是落在了顾清辞身上。大概是真觉得恍如昨日，恍如那年年少，他们也只是他们。

轻纱羽衣、袅袅婷婷，身上带着一股潇洒劲，世家小姐不像，倒像是初入武林的侠客。

他们重逢已是许久之后，而她，已入大夏。

天还未亮，风稍起，把一切吹进夜里。

临走时，她好像听见了一句，有人叫她，叫她：

“阿瑶。”

许久未有人这般叫过她了。

她没回头，笑着，却落下泪来。

“走吧。”

……

“阿衍。”

君离殇转过身望着他：“怎么？”

顾清辞靠在他肩上，没应声。

“舍不得了？”

“只是有些感慨。”

顾清辞声音低着，听不出什么意味。

“详细说说。”

“感慨身旁有人，却还念着旧人，不懂得怜惜。”

君离殇被他说笑了，可笑完之后又反应过来。“心里想的什么都被你看出来了。”

“哪有。”

君离殇半阖着眸子，低了下头也不知做了什么，大概……

在讨赏。

“可还气？”顾清辞笑问道。

“气还未消……”

有间屋里的灯亮了起来，随后门开从里面走出给人来，是鸢。

“公子和大人都在，”他说望了一眼了府外灯火，又把目光落到两人身上，“再歇会吧，还早～”

话还没说完便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

“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我……”拖着极长的尾音，脚却不听使唤的往亭子那边走去，“睡不着。”

他快步朝亭子那边走去，好像那地方对他格外有吸引力似的。

“不管他了？”顾清辞望向君离殇。

“没事，随他自由。”

说完便相继回去了，各自回房，没再过多接触。

（昨晚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