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刘文出院了。迈进家门的第一个瞬间他就感受到了屋子的变化。

　　窗台上添了几盆多肉，花盆形状各异——迷你的西洋小楼、园林庭院，各色的小多肉栽种其中，像是一个缩小版的植物王国。

　　茶几上、餐桌上还有刚进门的玄关柜上都被摆上了鲜花。小雏菊颤动着白色花瓣沐浴着阳光盛放，火红的冬青挂了硕果满枝，红艳艳地为即将到来的春节添上一抹年味。

　　宋轩在后面戳了戳他。他回头，一簇红艳的玫瑰花被递到了眼前。

　　宋轩穿了一件白色毛衣，手捧玫瑰站在阳光下，漂亮的像一位天使，他对刘文说：“恭喜你出院回家。”

　　刘文愣了几秒，“谢谢你芽芽。”

　　他把花凑近鼻子，闻到了玫瑰丝丝缕缕的香气，但更多的，还是宋轩身上桂花的味道。桂香清远，香可盈室，幽幽然飘在空气里。

　　“怎么样，我布置的好看吗？”宋轩问道。

　　刘文目光灼热地看着眼前怒放的红玫瑰和送花的人，笑容不由自住地浮现在脸上。

　　“真好看。”

　　宋轩抬眼，与他的视线交汇。

　　嘴角轻翘，“哪好看？”

　　偷看被抓包，刘文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轻咳两声，“品种选的好，摆放的位置也正合适。花瓶也很好看，设计亮眼不俗气，而且还不会抢了瓶里花朵的风头。”

　　宋轩听笑了，摆手说：“好啦好啦，再夸就过头了。”

　　“没有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就是很好，我很喜欢。”刘文说着，把玫瑰插进一只精致的花瓶里，动作极尽呵护。

　　宋轩的脸颊蓦地红了起来，他感觉心里美滋滋的。刘文从来不会泼他冷水，永远回应他捧他的场。

　　“今晚想吃什么？你刚出院，我们庆祝一下。”宋轩歪倒在沙发上，刷着手机找餐厅。

　　屋里没有开灯，落日余晖照进屋子。宋轩像小猫儿一样，慵懒而舒适地陷进沙发里。多么温馨的画面，空气都变得恬静，刘文看着，心头一暖。

　　他与宋轩的家，他们携手的日子，大抵就包含在这样的一个动作里。

　　“我们今晚在家吃吧，你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刘文说。

　　“在家吃么，”宋轩移动到冰箱门前，一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家里什么菜都没有啊。”

　　刘文走到他身后，双臂圈住他的腰，下巴轻轻地驾到他的肩膀上，“我下去买，很快就回来了。”

　　宋轩握住环在腰间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

　　新年将至，道边的树上挂着红色的灯笼装饰。

　　晚霞的橙色阳光照在拥堵的马路上，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全世界都在忙碌奔波，而刘文牵着宋轩的手，悠悠哉哉地沿着街边漫步，爱情的滋润叫他们短暂忘记了生活的艰辛。

　　“那些人在排队等什么啊？”宋轩摇了摇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道边的小巷子里有一列人排队，不一会儿，一位老婆婆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纸筒走了出来。

　　“婆婆，里面在排什么队啊？”刘文走过去问道。

　　“写春联呢！”婆婆看起来很高兴，语气洋溢着兴奋，“陈老师每年都免费在这儿给人写春联。”说着，婆婆摊开手里的纸筒，红色纸上是一个苍劲有力的“福”字。

　　宋轩看着“福”字，赞叹道：“写得真好。”

　　见宋轩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刘文提议：“那我们也去排队领一个吧。”

　　宋轩微微动心，但看着这条长长的队伍，还是说：“算了吧，排到了天都黑了。”

　　刘文的大拇指安慰地在宋轩的手背上摩挲几下，“没关系，现在看着人多，但写一副春联用不了多长时间，排一会儿就到我们了。”

　　宋轩还是摇头，“不用了，我们走吧。”他抱着刘文一只胳膊拉他往前走，俏皮地眨了眨眼，道：“快走快走，我都饿了。”

　　其实，真正吸引宋轩的并不是那个“福”字写得有多好，而是那么多人，老少幼长凑在一起，拿着象征着喜庆的红纸，一家人排那么长的队，就为了等一联手书的祝福。和家人站在一起，谈笑着喜迎新春，这样的氛围很让宋轩羡慕。

　　他想去排队，想和这些有家可回，有年可过的人站在一起，就好像他也融入了其中。

　　小的时候，每逢新年，都是家里最忙碌的日子。管家婆婆会指挥各类工种把别墅装扮的年味十足，零点时分更是烟火漫天，别墅四周的天空被照得通亮。

　　可是，一切都只是形式而已。

　　宋母总会在除夕这一天给他打扮穿搭，洋娃娃一样的小儿子能让她在一众Omega里赚足风光；宋父只在年夜饭的时候出现，严肃地坐在“主位”之上，话很少，几乎不会和宋轩交流；很小的时候宋薏倒是会陪着他在花园里玩，但自从宋薏被送出国读高中以后，她就几乎不会回家过除夕了。

　　绚烂的烟花在夜空里绽放，小宋轩两眼空洞地看着这样璀璨的盛景，不明白寂寞和孤独的一天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我们自己买红纸回家写春联吧。”刘文搂着宋轩肩膀，在他耳边说。

　　自从刚才离开那个小巷子，刘文敏锐的察觉到了宋轩细微的失落。

　　“我们两个？”

　　“对，”刘文脸上略有得意，“我学过写毛笔字，我可以教你。家里有笔墨，只需要再买红纸就行。”

　　宋轩低声笑笑，“好啊，那辛苦小刘老师了。”

　　……

　　刘文带着宋轩在超市一番采购，决定要把冰箱塞满，以后都他来下厨，少让宋轩吃那些外卖和零食。

　　结账的时候，在收银台旁边的架子上摆了一排类似口香糖包装的小盒子。应该是某个牌子在搞促销，“买二送一”的标签打得好显眼，叫宋轩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两个袋子差不多装下了吧。”刘文嘴上嘀咕着，把扫完的商品往袋子里装。

　　宋轩又往粘着“买二送一”标签的货架上瞄了几眼，轻轻抿着唇，两朵红云烧在面颊上。

　　“再去拿个袋子吧，水果比较怕压。”宋轩拽了拽刘文衣角道。

　　“……好吧。”刘文嘴上答应，心里却疑惑：这水果都装在盒子里，怎么会怕压？

　　他这边刚走，宋轩就快步走到那个他看了很久的架子前，咚咚的心跳声在耳边响起。几乎没有犹豫，他快速拿了一盒最大size的，红着脸扫过商品码，把这个小盒子塞到了袋子最底下。

　　这种东西，有备无患嘛。至于size，宋轩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反正就选了盒最大的。心跳隆隆之际，他并不知道，其实刚刚这一幕已被刘文收入眼底。

　　刘文自然猜到了他拿的是什么，面上登时飞上红霞。不过有情人做快乐事，是水到渠成的。刘文没有拆穿，若无其事地回到宋轩身边，眼神里多了几分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