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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我之外全员凶手

时团之除我之外全员凶手

#有私设

#时代少年团

序文

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一个身影在默默的忙碌着,整个房间都被红光笼罩,里面有一面挂满照片和资料的墙,上面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红线,每根红线上都缠绕着几张照片,错综复杂,无法看清哪张连着哪张。那人将一张照片订在其中几张照片中间,接着把红线缠在上面的钉子上。

那人拍了张照片后,拿着照片开始端详起来,转身来到办公桌旁,拿起一旁的资料,认真的看了起来。过了一会,他又回到照片墙前,从一旁拿起一张照片挂在之前那张下面,再次用红线连起来。红线向下延伸,将照片分割成了两份。

而照片中是一名精致清冷的少年,他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轻柔自然。脸庞轮廓分明,犹如艺术家精心雕刻的石像,尤其那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神让人印象深刻。

第一章 怪怪怪怪胎

喧闹的教室里,一名身穿粉色毛衣的少年从门外走来。在经过讲台时,下面正在打闹的一群男生停了下来,目光嫌弃的看着那位少年一路走来,坐在座位上。

其中一人坐在课桌上,一脸不屑的看着端坐在座位上的少年,小小年纪,出口却是恶毒的话语。

“不一直都是个怪胎嘛!”

此话一出,引的一旁的陈晃也侧目而视,他深深的看着那人的背影。整个教室里,只有他一人穿着粉色的衣服,在这个谣言四起的时候,也只有他这么格格不入。

课后的楼梯上,无论是上楼梯还是下楼梯的同学,都会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眼前这位另类的少年。对方精致的脸上是淡漠的神情,好像周围锐利的目光并不是看向自己的。

就在这时,一位桀骜不训的少年狠狠地撞在对方的肩膀上。过后还轻描淡写的留下一句“穿什么粉色衣服”,就好似穿粉色衣服就是错误的。

随后迎来的是周围人肆无忌惮的嘲笑,一个接一个的从陶稚元的身旁经过,感受着这些毫不掩饰的恶意,在看不见的地方里,寒光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

就在这时,一道清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听着这熟悉的声调,陶稚元不自觉的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意料之中的笑容。

“关你什么事儿?”

陈晃一脸不爽的看着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人,真不知道对方哪来的自信在这里嘲笑别人,自己什么货色,不知道吗?

看着楼梯上那人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陈晃实在是忍不住,直接给了对方一拳。

而另一边的方一鸣看着陈晃的照片,陷入了沉思,他实在想不通陈晃在这件事件中扮演的是什么身份。

拿着照片的手慢慢移向了刚订上去不久精致少年的照片旁。端详了半天,也没弄明白,只好将其订在对方旁边,只要是和陶稚元有关联就行好歹也算个线索。

不得不说,方一鸣还是挺佩服这个精致少年的,在经历了那些事情后,还能和陈晃谈笑风生,就像啥也没发生一样,这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厉害啊!

看着这满墙的线索,方一鸣头疼的叹了口气,本来是查一起凶杀案的,怎么越查越复杂呢。看了一眼一旁的时钟,发现已经超时两分钟了,只好先离开这里,仔细的锁好房门后。方一鸣转身来到隔壁的房间,看着对方已经醒了,习惯性的问道“还是没想起来吗?”

随后一想,反正都这么久了,也没见一次成功过,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

“没想起来也没事,也不差这一次。”

本以为这次又是一无所获,就在方一鸣准备送他离开时,一道沙哑且痛苦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

“我想起来了……是我害了他……”

说完这句话后,戚许就陷入了那满是痛苦和绝望的回忆里。

方一鸣看着少年满是痛苦的神情,有些于心不忍,默默的倒了杯热水给对方。

这个充满故事的少年,是他的病人。三个月前,就在他准备下班回家睡觉时,一位阿姨带着满是笑容的少年走进了自己的工作室,刚开始他还有些奇怪,面前这少年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怎么会到要来看心理医生的地步。

在他初步了解对方的情况后,才发现这人的问题有些严重。

他叫戚许,高三那年参与了抵制校园暴力的火烧教室案件中,由于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场火是故意放的,就只能当做意外结案了。但其中原因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整个教室里,除了那几个喜欢欺凌同学的书被烧了,其他人的都被搬到了别的教室。只是他们都选择了隐瞒,毕竟并没有人受伤,几个人还是未长成的孩子。

在警局录了笔录后,戚许以及所有参与者都被家长接回了家。

就在那段时间里,他认识了和他有着同样遭遇的游思铭,他们都被校园霸凌过,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

在这场霸凌里,他变得自卑、懦弱和麻木,从一点点的反抗到默默承受。这中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扛下来的,就感觉所有人都讨厌自己,看着最心爱的吉他被人无情的砸碎时,他的世界崩塌了。自己一直倾尽全力想要去实现的梦想,在一片片的碎片里消失殆尽。

认识游思铭是在回家的公交车上,那时的戚许满身伤痕,看着窗外倒退的高楼大厦,终是控制不住的轻声痛哭起来。

这时一张干净的白纸出现在眼前,戚许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这位清秀的少年,小心的接过纸,轻声道了句谢。

“你也被欺负了?”游思铭看着对方胡乱的擦了擦眼泪,就呆呆的看着窗外。莫名的想跟他说话,不想看到这人这么颓废的样子。

此时的游思铭并不知道,他一时的心软在往后的日子里,虽然给他带来了美好的回忆,但却很短暂。

“也?”戚许不意外对方看出什么来,只是想不到这人竟然一眼就认定自己是被欺负,而不是因为打架才受伤的。而这个‘也’字,倒是挺让他意外的,刚才没注意,现在认真看着对方,才发现其实这人也没比自己好多少。

白皙的脸上赫然散落着几处淤青,尤其是嘴角和脸颊,最是严重,都发紫了。

“很明显啊,我也有伤,”是被别人欺负的,游思铭在心里补充道。看着戚许有些迟钝的样子,不自觉地轻笑了一下,一时太过于投入,竟忘了自己还有伤,笑的时候扯的伤口上传来一阵阵刺痛,忍不住痛呼了出声。

戚许好奇的看了眼前这人一眼,又默默的转头看向了窗外,他们也不熟,他没必要关心对方。

缓过来的游思铭可没这觉悟,见对方又回到刚开始见他时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也不管他们认不认识,拉着戚许一通乱说。他是真的很喜欢眼前这个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想和一个人交朋友,可能是对方那暗淡眼眸中还存留一丝光芒吧,和自己很像……

一路上,游思铭说了很多,偶尔会得到回应,也知道了对方叫什么,在哪上学,只是可惜没几站那人就下车了,看着对方的背影,游思铭默默的在心里记住了他的名字。

戚许,西城中学的学生,和他一样,真好。

就这样在游思铭的不懈努力下,戚许终于在某些时刻里开始习惯这个人的存在,他觉得其实这样也不错。朋友,这个词对他来说有些陌生,但并不反感,还会隐隐期待。

那年他们高三,意外的和有着同样遭遇的几个学弟想法一致。在某个夜里,他们做了一件这辈子只敢想不敢做的事——一把火烧掉了那些给了他们太多难堪和绝望的人的东西,这是警告。因为其中一人很是聪颖,硬是将这场故意纵火说成了意外起火,他们都逃过了一劫。

本来所有的一切都应该很好很顺利的进行着。

直到某一天下午,戚许看着游思铭身上的粉色毛衣,头一次的和对方发了火。

“换掉这件衣服再走吧,”戚许死死拽住游思铭的衣角,试图劝住那人离开的身影。

“你怎么了?”游思铭觉得这几天的戚许非常奇怪,老是限制自己的行动不说,连穿什么都要管,他又不是小孩子。

“阿铭。”戚许知道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加上不想游思铭有任何的意外,他选择避免一切会发生的可能。

游思铭第一次这么不想听对方的,他觉得戚许是真的想多了,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们的身上。

“戚许同学,你不要大惊小怪的,好不好?”游思铭耐着性子和对方解释,“那次只是个意外,虽然凶手还没抓到,但我们和那人又不认识,根本影响不了我们的。”

听着对方那温温和和的声音,戚许知道他并没有把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也知道经过这些天的约束,让他对自己有了些许不满。

可是他隐隐有些感觉,如果他现在松手,将会发生很可怕的事,这种感觉已经有很多天了。前几天游思铭很配合,直到现在,他开始抗拒戚许的控制。

一个星期前,也就是10月4号那天,在一家早餐店里,一名身穿粉色衣服的高中生遇害了,直到今天凶手都没查出来。而之前那件事据说当时有位目击证人,只是为了保护那人,警方隐瞒了有关他的一切信息,只是有人看到,他穿着一件粉色毛衣……

没过多久就传出了凶手会杀穿着粉色衣服的人。

据警方内部人员泄露,早餐店那人是杀错了,凶手真正的想杀的人还在。

现在他们住的地方在学校附近,早餐店又在学校旁,因为他们学校是不多的高中和大学在一起的校系,所以无论是高中生还是大学生,都有可能成为凶手的目标。

马上天也黑下来了,他不放心游思铭出门,还穿的粉色衣服,就更担心了。

他知道游思铭在某些时候有些固执,说多了就更不愿意听。可是就在刚刚,在听到他要出门时,戚许感觉特别不安,心里空落落,下意识的就抓住了对方的衣服,他知道晚上游思铭要出去,对他来说这件事也很重要,所以并没有要求对方不去,只是换一件衣服。但他没想到这一次对方会这么的固执,一点都听不进去自己说的话。

戚许相信自己的感觉,可是他忘了,游思铭不是没有思想的木偶,他有自己的想法,更不会在意这种只是猜测的想法。所以,他越阻止,游思铭就越想去做。

从一开始,戚许就知道游思铭这人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纯良,明明被欺辱多年,却还能用最温柔的一面对待他人。只是因为他把那些痛苦和绝望都藏在了心里,他以为只要藏起来,就不会有人知道自己那些阴郁的想法。

其实游思铭并没有和戚许说过那段狼狈不堪的日子,从来都只是一句自己也被校园霸凌过,他害怕会在诉说时露出破绽。曾经的他恨透了这个世界,就在遇见戚许的那天,因为一双球鞋,他又被那几人拉进了更衣室里。

头顶上满是恶意的羞辱和耳边那巨大的声响一点点的摧毁着游思铭的理智,这一刻他狠极了眼前的这几个人,只是当时的他无力反抗,只能默默忍受。

其实他的精神已经出现了问题,在遇见靠在窗边偷偷哭泣的戚许时,他不受控制的给对方递了张纸。也许是自己经历了绝望,有些见不得别人痛苦,又或者是对方太好看,所以有些不忍心,到底是什么原因,游思铭无从得知,也不想深究。

和戚许朝夕相处了三年,他始终想不明白,当时为什么会有种想解救对方的想法。

见戚许执意拦着自己,游思铭回过神,有些生气的看着对方。

“戚许,你别无理取闹了好不好!”

“没有无理取闹,我说过了,只要你换件衣服就行,阿铭,这次就别犟了……”

“够了,说了没事,你管的太多了,”游思铭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脾气上来了,说什么都不愿听面前这人的一句话,用力打掉肩膀上的手后,便跑了出去。

关门后游思铭就有些后悔了,这明明是一件很小的事,换件衣服又不花很长时间。可不知怎么了,游思铭头一次想任性一回,明知对方是担心自己,可还是不想去听。

原本打算转身回去的人,又止住了脚步。

算了,等晚上回来再像阿许道歉就是了。虽然他还是觉得对方是在杞人忧天,但是,自己也不该凶他,毕竟他也是担心自己。

可是游思铭没想到他这一走,便是阴阳两隔。

戚许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可能真的是他想多了。想着等游思铭回来就向对方道歉,然后给他买最喜欢吃的山楂糕当做道歉礼物。

就这样戚许坐在地上等了好久,等到快要睡着了。为了让自己不睡着,选择打开电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一直到天亮,游思铭还没回来。

有的时候 他是会在外面一晚不回来,只是昨晚戚许让他不愉快的走了,怕游思铭生闷气,这才等着对方回来,好第一时间向他道歉。

最后戚许实在忍不住了,按理说现在也该回来了才是。

戚许立刻拿起刚被摔在地上的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在漫长的等待中,戚许的视线被电视上那则新闻吸引了过去。

【于近郊又发现一名受害人,20岁,男性】

看着树林里那抹熟悉的身影,戚许觉得耳朵里一片嗡嗡声, 脑中刹那间一片空白,等清醒过来时,早已泪流满面。那人的衣服他最是熟悉不过了,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拽过。可是怎么会躺在那冰冷的地上呢?

身旁的手机布满裂痕,是他们在争执间掉落而摔碎的。而此时的屏幕上是打不通的电话,壁纸是两个少年并肩而行。

那天过后,戚许便生病了,那间盛满回忆的房间再也没被打开过,那段不愿想起的回忆被埋藏在记忆深处。戚许不愿接受游思铭的死亡,开始麻痹自己,在他的潜意识里,游思铭还活着。那里的游思铭笑的很开心,他们一起在台上深情的表演《等待戈多》,这是他们最喜欢的话剧。

再数不清的夜里,他总会被梦惊醒。每到深夜,他就迷失在永无止境的树林里,无论他如何寻找,总是一无所获。

方一鸣知道他一定是经历了无法接受的事,才会把自己困在回忆里,不想清醒。可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绝望。

游思铭希望有人帮他走出霸凌,希望有人能拯救他,而戚许就是那个人,在他离世前也一定在等待着能被救赎。然而在戚许的世界里,游思铭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存在。

现在的戚许在绝望的等待着,如同当初那个在树林里等待着救赎的游思铭……

送走戚许后,方一鸣回到那个房间,将刚发过来的几天查到的照片都洗了出来,在翻到其中一张照片时动作停顿了一下。将手中照片和墙上的所有人的照片对比了一下,最终还是订在了最边上的那条线上。

图书馆里,一名面露微笑的少年对着书架对面的男生愉快的说道:

“跟大家相处很容易的。”

“我不需要,每天这样,烦不烦,”纪予舟一脸烦躁的看着眼前这人,干脆利落的拒绝后,戴上耳机,便转身离开了。他们根本就不认识,这人还每天都来图书馆找他,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了。

被拒绝的俞硕也不在意,只是凝望着纪予舟的背影,眸底掠过一抹隐隐的执着。

方一鸣看着俞硕的照片,发现这个人和案件没太大关系,但是却牵扯了一起较为严重的校园霸凌。想着反正也要往校园霸凌这个方向查的,顺便把这个俞硕解决了。

决定好下一步计划后,方一鸣又把视线移在了那个精致少年的照片上。这个少年叫陶稚元,在他的调查中,这人几乎贯穿了整个故事线。作为重点调查对象,方一鸣最终决定把重心放在这人身上。

在10月4号那场树林凶杀案之后,又发生了两起类似的案件,可以说这是一个连环杀人案。如果说第一个案件是凶手一手策划的,那方一鸣猜测后面这两个案件是被牵连的。

所以它们有着一模一样的作案手法,连后面两名受害者身穿的衣服颜色都一模一样。

在所有案件中,陶稚元在这里面是一个很关键的存在,除了游思铭的死亡他有不在场证明外,前面两次他都有在场。

第一个高中生遇害案是他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因为没看清凶手长什么样子,警方没有办法抓获凶手。为了对方的安全,警方决定不暴露陶稚元的信息。

第二个案件是早餐店大学生遇害案,陶稚元和陈晃以及店员是目击者。

第三个嘛,那个时候陶稚元在宿舍,有一晚没睡的室友作证。

说起这个陶稚元,连见惯了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的人的方一鸣,都对这个少年特别感兴趣,他觉得这人是他见过的最特别的,心思最猜不透的。

陶稚元,西城中学高三(2)班的学生,天资聪颖,就是性格孤僻,喜欢独来独往,不爱与人交流。家境富裕,却从不显露,小时候出过车祸,造成听力障碍,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依靠助听器,高二休学一年出国治疗,回来后直接继续读高三,并未留级。

这个人在学校里也算是个有名的人物,一是颜值高,面容精致的不像个男孩子,二是性格孤僻。长着这么一张漂亮的脸,总会引来爱慕和嫉妒,被欺负了也不会反抗。

但在方一鸣看来,这个陶稚元很不简单,尤其是回国后,就更看不懂了。当他看完所有人的资料后,陶稚元成了他的重点关注对象。

那场火灾,是七个来自不同年纪的学生策划的,他们都是被校园霸凌所迫害的受害者,而这个陶稚元就是其中一个。现在发生的三起学生死亡案中,他就目睹了两起。

亲眼看到两个人死在自己面前,这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事,造成一生的阴影都极有可能,可这个陶稚元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在所有知晓陶稚元的警察都以为他没有任何心理问题时,只有陈晃发现了他的不一样。

第二章 有有有有病

10月4日。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一家早餐店里,两名高中生正在吃早餐,其中长相精致的少年用筷子打掉了面前那人夹起的饺子,每次那人夹起后,他都会给他打掉。

最后两人对视了一下,长相精致的少年夹起那个饱受摧残的饺子,一口送进嘴里。

“我的!”略带得意的语气,和那肆意的笑容,给这个清冷的早餐店增添了一丝活力。

陈晃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几口,看着眼前这人那毫不掩饰的得意,轻笑一下就过去了,并不在意,他倒是有一段时间没见这人笑得这么开心了。

两人相视一笑,这画面看起来倒是和谐的很。

就在这时,一名店员从一旁经过,她抱着几屉小蒸笼,由于不太方便,她用手肘按了门边的按钮。等门开了后,她刚要进去,就被里面的场景吓得瘫痪在地,手中的蒸笼散落一地。

女人的尖叫声和东西落地的声音,引来了陈晃的注意,他二话不说就站起来,往那边跑,等过去后,却看到了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画面。

只见地面上躺着一个人,那人全身都是血,地面上也满是鲜红的血,周围的物品也染上了血迹。整个空间都笼罩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整个画面带给人一种恐惧感。

过了一会,另一个呆滞在椅子上的少年才慢悠悠的走过来,刚站在门口,就被陈晃捂住了双眼。

眼前一片黑暗,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直冲陶稚元的鼻腔,他一把扯下陈晃的手。在看见面前的场景时,陶稚元的心脏极速停顿了一下,随即是加快的心跳,就在这时他心中一直紧绷着的弦彻底断了。

陶稚元的眼中只看到尸体身上穿着的粉色衣服,其余的都变得模糊,只有那一抹粉色越来越清晰。以至于他最后离开警局时,脑中都是一片空白,只剩那抹颜色。

过了一段时间后,陶稚元渐渐成了学校里人人避而不及的“怪胎”。

又一次教训了嘲笑陶稚元的同学后,陈晃直奔楼上而去。在走到最角落的教室门口后,陈晃揉了揉手腕,轻轻打开门后便走了进去。

此时的陶稚元正坐在摆满画布的教室中,他的面前摆着一副还未完成的画。阳光透过窗户撒进屋里,在和煦的阳光下,少年犹如一座静谧的雕塑,阳光仿佛用画笔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一幅生动的画卷。

陈晃不舍的打扰这份美丽的画卷,就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少年一笔一画的在画布上绘画着自己的想法。

“其实你可以走了,我没事。”

就在陈晃沉静在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时,身处画卷的当事人却自己打破了这美好的一幕。

陶稚元知道陈晃是担心自己才过来的,只是为什么突然停下,他不明白。但为了让对方放心,他将那些阴郁的一面重新隐藏了起来。再次抬头时,眼中是清澈明亮的,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容。

“你管我呢!”陈晃拉了一把椅子在陶稚元身边坐下,有些不爽这人一副要赶自己走的意思。他可是帮他出了口气的,虽然知道对方并不需要,但他不能这么无情。

知道这人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陶稚元摇头轻笑一声便没说话。

几分钟后,陈晃终于忍不住了,问出了自己一直没想明白的问题,“你最近怎么老是喜欢穿粉色?”

听到这话,陶稚元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动作,学着刚才这人的语气,又重复了他的话。

“你管我呢。”

意料之中,陈晃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也知道不管自己怎么问,他都不会说。

也像对方学自己一样,他也轻笑一声。随后,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随口一说:“脱下来我试试呗!”

“不行!”

原本以为对方还会像刚才那样,随意糊弄过去。谁知,陶稚元突然一脸严肃的看着陈晃,语气坚决,毫不犹豫的拒绝他的要求。

这是陈晃第一次被陶稚元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完全没有一丝犹豫。也是第一次见他这么认真,眼中是他看不懂的情愫,一时之间被镇住了视线。

……

图书馆。

纪予舟正靠在一旁的书架上翻看手中的书,突然一只修长的手从身后摘下了他的耳机。

“非要这么不合群吗!” 清冷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很累吧。”

纪予舟满脸不耐烦的看了一眼俞硕,将被摘掉的耳机重新戴好,再也没给对方一个眼神,转身就走了。

俞硕看着纪予舟的背影,觉得这个场景很是眼熟,几乎每天他都会经历这种不被选择的背影。他讨厌纪予舟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谁都不在乎的样子,明明都经历过那段绝望的过去,为什么他就能干干净净的活着。而自己却满身伤痕,就算最后他也变成了那种自己曾经最痛恨的人,也还是没有让他逃出来。

那一次次抽打在身上的伤痕,时时刻刻都提醒着自己是多么的不堪。每当他看见纪予舟那干净的双眼时,心中的暴戾仿佛要冲出来,他想拉他入深渊,和自己一样痛苦。

可是真正接触对方后,俞硕开始害怕了,他很迷茫,甚至有的时候他竟然渴望面前这人能帮帮自己。以至于每次说出来的话都毫无杀伤力,只有自以为是。

在无数个夜里,俞硕都会梦见那个昏暗的厕所。他一遍遍清洗手上的血迹,可是不管他怎么洗,那些恶心的东西还是在手腕上源源不断的往外涌。

“嘭嘭……”

就在俞硕不停的洗手时,一阵剧烈的敲门声从身后响起,到最后变成了使劲砸门。门口的影子就像一把刀一样悬挂在头顶,耳边是一声声粗暴的敲门声和辱骂声。

“开门,开门……你就是有病……”

俞硕拼命的顶住门,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的捏住把手。此时他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感觉周围的空气在变得稀少,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就在他以为要死在这里时。

‘哗啦’的水声在耳边响起,俞硕从浴缸中惊醒,看着周围的环境,他慢慢松了口气,因为他知道这里不是那个可怕的地方。

可在视线经过门口时,俞硕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了一般,痛的他有些呼吸不过来。在水中的身体开始慢慢蜷缩起来,俞硕害怕的抱紧自己。

思绪从回忆里出来,俞硕收回放在纪予舟的视线,漫无目的的往一个方向走去。

第二天下午,纪予舟在图书馆呆了很久,久到身边的人换了好几批,直到最后只剩他自己,那个本该出现在身边的人却没有来。

纪予舟想起昨天自己说的那些话,心里非常不安。

昨天就在纪予舟归还图书馆的书时,俞硕从身后一脚踩住他的影子,满脸戏谑的看着他。

“不好意思踩到你了。”

“你到底要干啥?”纪予舟完全搞不清楚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交个朋友吧!”俞硕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只是语气认真了起来。

“我不需要,”纪予舟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可能是被缠的紧了,说出的话也难听了些。

“我发现你这个人不仅很假,而且有病。”

说完这句话,纪予舟就离开了,也就没有注意到俞硕的表情。

在听到最后一个字时,那充满开心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沉的没有一丝温度的表情,眼睛也阴鸷的眯了起来,令人不寒而栗。

俞硕一步一步的往某个方向走去,眼中是破碎的光。在来到学校不常用,用来堆放道具和桌椅的话剧社舞台后,俞硕缓缓走到钢琴旁。他坐在凳子上,看着眼前的琴键,指尖来到琴键的上空,停顿了几秒最终他重重的弹了下去。

从一开始的杂乱无章,到后来如潺潺流水般美妙。指尖在琴上移动着,短促而低沉的琴音来回交替,他琴声变得越来越低沉,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痛苦。他的手指不停地跳动着,但是却没有任何的感觉。直到鲜红的血液从指尖流入琴键的缝隙中,这是他砸碎镜子时划破手流的血。看着琴键上的血,他的心情变得越来越糟糕,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迫着,让他无法呼吸。

手中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双手失去了感觉,才终于停下来。

第三章 等……等待

方一鸣在照片墙前,一遍又一遍的翻阅着手里的资料,结合墙上的照片,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游思铭一旁的照片上。

在戚许的记忆里,现在的他和游思铭一起遛狗,一起打打闹闹。他们会站在空荡荡的舞台上深情的朗读《等待戈多》。

游思铭拿着相机在台下给戚许拍照,突然对着台上的戚许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站在舞台上吗,来一段。”

眼中充满期待,看着这样的游思铭,戚许有些不自信。

“我?我行吗?”他一脸疑惑的指着自己。

“为什么不行啊。”游思铭反驳了他的话,给出了坚定的答案。

看着戚许的眼睛,两人相视一笑。游思铭缓步走向舞台,将手中的相机放在地上,并肩站在他的身边。

“你问我在干什么?我在等人。”

“等谁?”

空旷的剧院里传来他的回声,戚许看向对方,眼中是渴望知道答案的迫切。

“戈多。”游思铭也看向他,轻声说出了一个名字,语气没有了一开始的激昂,变得温和,像在说一个重要的人,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下来。

“他什么时候来……”游思铭收回放在戚许身上的视线,面向台下,眼中是迷茫的,无助的。看着前方,仿佛在寻找着不存在的救赎,“我不知道。”

“他告诉我会来,让我等他,”随即又恢复了希望,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我答应他,等他。”

最后两个字游思铭是对着戚许说的,他眼里的闪烁的光芒刺痛了戚许的心。看着他的双眼,戚许接过他未说完的台词。

“我开始毫无指望的等待着我的戈多,这种等待注定是漫长的,我在深似地狱的没完没了的深夜里等待着,生怕在哪个没有星光的夜里,迷失了方向……”

“最开始是等待,到后来,我发现,等待成了一种习惯。”

在一句句台词的输出,戚许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直到眼中的泪水划过脸颊。

而此时的游思铭眼睛紧紧的盯着满脸痛苦的戚许,一步步走到他的身后。看着他充满孤寂和凄凉的背影,仿佛与世隔绝,独自面对着无尽的寂寞。

一滴泪水无声地滑落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深深的泪痕。 在戚许看不见的地方,游思铭的眼中包含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绝望和不舍。

他的身影和戚许渐渐重合,整个舞台上只剩一人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

纪予舟站在那个每次都会被打扰的地方,他找了很久,来来回回跑了不知道多少次,那个本该出现的人却像是消失了一般。就好像他之前是做了场梦,现在梦醒了,身边除了自己,一个人也没有。

每次都是那人自己来找他,纪予舟在他面前没有秘密,他知道他的所有过去,可是纪予舟却对俞硕一无所知。

在学校里里漫无目的的寻找着,在一遍又一遍的失望后,纪予舟感觉这个世界在转,他有一种感觉,那人在消失。

不知找了多久,一次次的落空和耳边的窃窃私语,纪予舟慌了。他以为只要自己不理他,他就会一直出现在自己面前。有一点俞硕说的对,其实他是渴望朋友的,在一次又一次被摁在水里时,他多么想有个人能来救救自己。

在那次事件后,俞硕就一直来找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试图让他融入那群恶心的人里。他在想,只要对方有一次是单纯的想和自己做朋友,而不是有什么目的,可是没有。

但现在他的失踪,让纪予舟认清了这人在自己心里有多重要。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就在纪予舟快要放弃时,他终于在旧剧院外听到了琴声,就算他没进去,听着这压抑的琴声,纪予舟也知道是俞硕在里面。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纪予舟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大脑。他飞奔进去,在开门的一瞬间,那一直跳个不停的心跳,刹那间停顿了一下。当他看到那个人背对着自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时,感觉周围的声音消失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

在又一次教训完那些乱说话的人后,陈晃带着一身伤来找陶稚元,却在进入那间画室后,神色一变。本该亮着灯的地方,却是一片漆黑,连那本该坐在这里的少年也不见了。

“陶稚元,陶稚元……”

陈晃慌乱的寻找着那人的身影,原本平静的夜色,此时雷声如隆隆的鼓声,震撼着大地,闪电像一道道银色的鞭子,撕裂着黑暗的夜空。

闪电照亮了黑暗,也让陈晃看清了那副位于正中间的画,和白日里的不一样,现在的画上多了一道粉色身影。

画中是一片山林,林中有一个沙发,山林之中有沙发本就奇怪,而沙发旁的粉色人影和左下角的一片白,上面用红色颜料写着“无差别杀人”,更奇怪了。

看着那五个字,加上一旁的粉色身影,惊的陈晃一身冷汗。在他记忆里的陶稚元是充满希望和活力的,并且从来不穿粉色的衣服。看着一幅画,几乎是一瞬间就联想到这段时间陶稚元的不对劲,他拿着这幅画冲了出去。

根据画中的画面,来到了一处树林里,他穿梭在树木间焦急的寻找着那人的身影。每一次雷声的响起,都会带着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天空,在闪电的照射下,那充满渴望、急切的目光忽明忽暗。陈晃感觉他整个人就像跌入冰冷的深渊,在黑夜里痛苦地挣扎。

无数次的呼唤,等来的却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轰隆……”

一道似乎要震破耳膜的雷声在头顶响起,在闪电的光照下,陈晃的面前出现了一张沙发,而沙发左边的地面上趴着一个人。

他拿起手中的画,举在自己的面前。对比着面前的景象和这幅画,陈晃的心犹如闪电一般迅速的下坠。他一步步艰难的向前走去,一直走到沙发的另一边才停下来。

如果说之前那次带给他的是惊吓和恶心,这次则是害怕和绝望。

脑中闪烁着他和陶稚元一起相处的所有回忆,还有当时他毫不犹豫的拒绝,最后停留在了那副画上。如果说最开始陈晃看见的场景是陶稚元之前那副还未完成的画,那现在他站的这个地方,赫然成了这幅画中的一部分,他的出现组成了一副完整的画。

他可以是他,也是画中的粉色人影。在明白所有的事情后,陈晃开始害怕面前的人会是陶稚元……

而另一边的纪予舟在雷鸣声中清醒了过来,终于迈出了沉重的步伐,在一步步的走近中,纪予舟从一开始的害怕到松了口气。

他没事。

在看不到的另一面,俞硕用那沾满鲜血的手指轻点地面。一下,一下,就好像在他的手指还在琴键上,继续弹奏着。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他终于松了一口气,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轻松了。

在质问和安慰中,纪予舟选择了沉默,默默的陪着他,将手里一路带过来忘记放下的书,放在地上。他也学着对方的样子躺了下来,两人就这么背靠着背。

俞硕知道来的人是纪予舟,但他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纪予舟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道嘶哑低沉的声音。

“你说的对,我有病。”

纪予舟将背对着的身体转了过去,他看着面前这人的背影,轻声说道,“是病,它总会好的。”

可能是压抑了太久,俞硕突然很想和纪予舟倾诉,这么想着便也做了出来。

听着他诉说自己的痛苦,母亲的离世、父亲的责骂和殴打,以及那段被霸凌的过去。纪予舟感觉心脏就像被火烤了一样,疼的有些呼吸不过来。今天之前的俞硕在他心里是自以为是,并且脑子有病的人。在找俞硕的时候,他还在想这人这么恶劣,自己怎么会担心对方。

听完这段从他口中三言两语就带过的过去,纪予舟非常心疼面前这个人。他不敢想如果这些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会不会崩溃。

“从今日开始,你来我家住吧!”纪予舟盯着面前这人的后脑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接受。

一分钟后,一道很轻很轻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要不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纪予舟还真不一定能听到这个字。

“好……”

……

而此时的方一鸣拿起外套就往外跑,当他找到戚许时,他还沉浸在台词里。

“醒醒吧,他已经不在了。”方一鸣站在过道中间,打断了台上那人的幻想。

这话像开关一样,打开了戚许的记忆,他从悲伤中抬起头来,耳边一直回荡着这句话,脑海中的那个身影也在慢慢后退。他想抓住那个人,试图利用那些美好的回忆来留住他,可是他却发现那些游思铭和自己在一起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等清晰了后,身旁的游思铭却消失了。

脑海里关于游思铭的记忆越来越少,那些只有他一个人的画面开始变多。这几个月里,他一直幻想这游思铭还活着,他们又回到了以前那样的生活,他们会一起打游戏,一起吃饭,一起遛狗。

可现在他才发现那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觉,从始至终他都是一个人在打游戏,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遛狗……

最后迷失在有对方的世界里。

“你为什么帮我?”

戚许想不通方一鸣到底想干什么,他们根本就没有多少交集,可以说如果他没被拉去看心理医生,他们不可能会认识。可是在这段时间里,方一鸣确实在帮助他,陪他演戏也好,还是现在让他认清现实,这都是他的治疗手段。

“我只知道,他不想你这样。”方一鸣最后看了一眼戚许,便离开了这个地方。

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帮他,可能是出于对病人的负责,也可能是因为他不想让这位优秀的少年,在本该肆意活着的年纪里,一直沉浸在没有未来的过去。

而且如果那个人能看到,他也一定不想戚许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毕竟他可是到死都抓着那张照片。

方一鸣想,这应该是游思铭在死前最想保护的人,也是他当时最想见到的人。他不知道凶手为什么要杀自己,在口袋里的照片掉下来时,他拼了命也要遮住,最后在漆黑的夜里等待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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