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

　　程少商胸膛剧烈起伏，眼神死死盯住那副盔甲，她感觉血液在体内疯狂流动直冲喉咙，她的眼前渐渐发黑，头里嗡嗡的似有蝇虫在旁尖叫，脚步漂浮难行，嘴角处不由得涌出一股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胸前紧抱的盔甲上，她感觉沉重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随后双腿一软倒在了营帐前。

　　“凌不疑，你说过让我等你回来的。”

　　“当真？那凌不疑真死了！”彭府的客房中蜡烛点燃，彭坤坐在上位，烛光摇曳将他贪婪可恶的嘴脸映射出来，座下是一位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帽檐遮住了他的全脸，看不真切。

　　“凌不疑让在下一剑穿心，亲眼看着他死在面前，在下将他丢下了乱葬岗，他的盔甲给那边送了过去，定能大败士气，将军的大计指日可待。”

　　彭坤大笑起来，除去了凌不疑这颗眼中钉，占据京城不过一步之遥：“多谢先生相助！”待那人走后，彭坤收起笑脸，身后的屏风处走出一人，两人相对而坐，彭坤说道：“你去派人去京城和城外死人堆里探探，若他所言当真，此人会是我攻取京城的得力助手。”

　　京城下了一场暴雨，雷声漫天，黑云密布，程少商的窗子被风吹的咣咣响，寒风顺着窗缝肆无忌惮的闯进来刺在程少商身上。

　　梦中，那道阳光照射下的鲜花小路，高大挺拔的银杏树威严站立两旁，银杏叶轻飘飘地落下，阳光穿过空隙撒在地上，铺成了一层闪亮的长毯，程少商站在小路中央，她的眼睛被白纱蒙住，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替她阻挡了外界冰冷的尖刃，鼻尖处萦绕着一些淡淡的草药味，是专属于凌不疑的味道。

　　“嫋嫋，睁睁眼，莫要再睡了。”程少商透过白纱看见凌不疑站在她面前，身穿盔甲像极了前世他来与她告别时的场景，她伸手想扯下眼前的白布再好好的看看他。凌不疑后退几步道：“嫋嫋，等我回来。”

　　刺眼的阳光随着草药味一点点退去，程少商眼前的白纱被风吹落，她在最后一点光亮处看清了他的背影：“你别走！凌不疑！”双手抓空，程少商一下摔在了地上，她嘶声力竭的哭泣着，爬起来想去将他的残影留下，可是她越追凌不疑就离她越远，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无光亮的黑暗之中。

　　雨过天晴，程少商从噩梦中惊醒，萧元漪见状立刻喊来了两位阿兄，程少商额间的虚汗还未褪去，整个人小小的一团缩在被窝里，现在攥着被子只露出了一双红肿的双眼。

　　“几日了，他回来了吗？”程少商闷在被子里，一连昏睡了三日，嗓子干涩沙哑，萧元漪给她端来一碗汤药，送去她跟前时从旁边拿了一块饴糖放在碗里。

　　“嫋嫋，凌不疑……回不来了。”萧元漪不敢去看女儿神情，程少商听罢又将头缩回了被子里，传来稀稀疏疏的哭声，程少商抬着哭腔喊道：“他会回来的！他的尸首还未找到，我不信他死了！他说让我等他回来……他让我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