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清的夜里

时间拉着他们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猛然间，高三入学，已经快到月末了。

一早到教室，班主任就开始布置考场，教室内一切都清空了，桌子排排列列拉开。

如果不是时间的警醒，他们都不知道已经高三了，已经要第一次月考了。

入学以来，他们从高二升入高三，却没有高三的样子，玩玩打打，总以为时间早。

午饭过后，下午，班主任以及当天的老师向往常一样强调完考场纪律，要求他们严格遵守，做到最好。

每个人内心慌得一批，这么久以来都不知道肚子里装的是油是水，也许是油水混合，成绩出来才能知道谁在浑水摸鱼。

强调完一切，班主任心灵鸡汤上场，笑晏晏的扫视每个人，要盯出个洞似的。

每个人经过班主任眼神的警告，考前的复习时间，都沉入其中，没了平常的懒散，想着临时抱佛脚总有用。

进考场的前一刻，林清川才看到匆匆赶来的祝允，开学以来几次周考，她都没有参加，各科成绩按零分计算，被分在了五楼的最后一个文科考场。

她脚下的步子跑的很慢，却又很急，脸上浮起了微红，林清川想上前，奈何监考老师先他一步入考场。

他总是心不在焉。

铃声响起，第一场考试开始。

笔触之地，皆为答案，祝允抬头看每一个人，有些已经露出了痛苦面具，她也好不到哪，多多少少做下来有些吃力。

好几道古诗文阅读没学过，但她凭着预习的知识，还是将卷子写满，笔尖在作文的最后一个字画上句号，反反复复的检查。

铃声敲响，一场考试结束，室外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淋湿了心里的躁意。

三五成群的走出考场，有痛苦，有对完答案后的喜悦，考试的时间对于学渣总是悠闲地，对于学霸每一分都是争霸。

两场考试的间余时间，李晓娟过来收走了语文试卷，她总说考完一场扔一场，不让对答案，影响下一场考试心情。

应试技巧要有，天赋和智慧各占一半，其中考试心情也必不可少。

李晓娟将这句话当做心灵鸡汤，反反复复的说，每个人都能脱口而出。

江吟刚交完语文试卷，转头就看到热闹非凡的人群中仅有一个身影。

那人坐的端正，低着头看着手里的试卷，像是沉浸在其中。

她想笑他，装什么。

但最终什么也没说，他做什么跟她无关。

“嘿，你这么努力啊！”身后的同学站起身，身体前倾拍了一下渝深，渝深沉入题中，回头看了一秒。

江吟也正好看向他，一秒的对视，他们各自别开眼，江吟看向窗外的雨滴，渝深则埋头。

身后那个男生笑呵呵的：“渝哥儿，没事，考不好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给你垫底。”

其他的人也跟着笑笑不说话，渝深只是面色难看，低着头看着手里的题，旁边的热闹仿佛与他无关。

他想要是当初在努力点，他是不是就不会坐在这，是不是可以离那个人远远的。

他想逃，逃离与渝安邶远远的。

可他没办法。

他现在自己都无能为力，渝安邶是他的生理学父亲，他的命运注定被安排。

他总想，如果母亲还在，她会不会阻止父亲，会不会一切随了他的愿，一切顺其自然。

他想不通父亲，更想不通，母亲到死前还在维护万里之外的父亲，这么多年父亲会愧疚没见到母亲最后一面吗？

他看不出来，甚至他从不会在父亲面前提母亲，可老宅里，母亲的痕迹从未被抹去，只是时间久了，他的记忆在消逝，他伸出手指，数不清的夜晚里，他躺在床上，他都浮想不出母亲的样子，只有在看到照片的那刻，才明白。

时间久了，有些记忆被磨平了，可心里的那道疤，始终带着隔阂不开的伤口。

他的家美满吗？在别人看来，他是天之骄子，是渝家独子，是未来的继承人，可他不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