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淮不置可否，转移话题道，“我们去找个人问问，他们认不认识一个叫圈圈的女孩。”
许淮和许清一起去往昨晚最先探查的玩具店，在白天，小小的玩具店依然没什么人气，无所事事的收银员托着下巴趴在收银台上，见二人走进来，连眼都没抬。
“你好，女士，打搅一下。”许淮露出风度的微笑，“请问贵店晚上营业吗？”
“最低九折，概不还价。”收银员蓦地抬起头，冷冷道。
许清被这种机质的森然表情吓了一跳，待收银员重新垂下头，他才反应过来什么，“这个收银员好像没有灵魂，有点儿类似于……游戏里的NPC？还是AI特别低的那种。”
说着，许清为了验证猜想似的，再次凑上前问道，“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果然，收银员猛地抬头，用没有感情的眸子瞪着许清，再次道，“最低九折，概不还价。”
“看来我们通过这些人打探消息的计划落空了。”许清摊摊手，看向许淮，“你还有什么办法吗？”
“不知道。”许淮坦诚地表达了自己的无能为力，“走一步看一步，先试试其他人是否也是NPC吧。”
两个人又挑了一个在玩具店徘徊的顾客试了试，那顾客被叫住以后木呆呆地转过头，道，“你瞧这个哥哥，多疼妹妹呀，还知道给妹妹买洋娃娃呢！”
？洋娃娃？
这个NPC的话里似乎蕴含着线索，然而许清和许淮把玩具店及周遭转了个遍也没能找到抱洋娃娃的兄妹，只能无功折回。许清垂头丧气地望着重新开始按固定轨迹转圈的顾客，道，“线索是不是跟他们所说的内容没啥关系啊？”
许淮沉默半刻，突然抬起脚往一栏货架那儿走去，许清“哎”了一声，快步跟上，发现许淮停在了整整一整排的洋娃娃面前。
这一整排的洋娃娃个个精雕细琢，惟妙惟肖，穿着五彩斑斓的漂亮衣服，梳着各式各样的辫子，竟然没有一个重样儿的！而且洋娃娃的眼睛好似真人，直勾勾的盯着你。
见许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排洋娃娃，许清奇怪道，“能看出来什么吗？那个顾客虽然说了‘洋娃娃’这个词，可是也没说是哪个啊。”
然而下一刻，许淮便迅速伸出手，毫不迟疑地抓住了一个穿粉裙子批波浪发的洋娃娃，平稳地向外走，“应该就是这个了。”
许清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许淮的思路，“啊？为什么是这个？你就这么肯定？”
“昨晚我们来过这里。”许淮解释道，“货架上唯独少了这个粉裙子的娃娃，应该就是被买走了。并且我没猜错的话，所谓的兄妹，指的应该就是‘小火’和‘圈圈’。”
“……”许清人生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智商，他完全不明白许淮的推理依靠的是什么逻辑。但许淮显然没时间跟他细谈，直接拿着那个娃娃往外走，路过收银员的那一刻，收银员突然毫无征兆地抬起头，用机械的声音道，“先生，拿好您的小票。”说完，将一张小票递了过来。
许淮接过小票后，收银员回归低头族，无论怎么问“你好”，都坚持他的“最低九折，概不还价”了。
出了玩具店，不等许清问接下来做什么，北北便抬手一扔，许清的怀里顿时多了一个洋娃娃，“好好抱着，说不定有用。”
许清黑线，有用你自己怎么不抱？
嘀咕半天，最终还是乖乖地掐住了洋娃娃的小腰，夹在臂弯下。但他没发现洋娃娃换位置时眼睛换了一个角度。
去超市的时候，许清发现，这里居然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闹闹左手提着一袋旺旺大礼包，右手掐着已经开封的小小酥，西里呼噜往嘴里倒，咀嚼发出的“咔嗤”声隔着十几米都清晰可闻。
看到许清与许淮走进来，闹闹并不意外，一边吃着小小酥，一边道，“只有你们出来了？呿，我就知道那胆小鬼，一听到女鬼在外面就都不肯出门了，以为呆在房间混吃等死就能万事大吉。他们也不用脑子想想，审判系统会这么好心给他们换个地方养老吗？”
许淮对闹闹的毒舌不置可否，他打眼一扫，发现在超市内徘徊游荡的NPC数目不少，却没看见跟闹闹形影不离的沐沐，便问道，“你哥呢？”
闹闹艰难咽下一大口小小酥，似乎是噎住了，飞速从货架上取下一瓶汽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才回道，“我哥说他看到圈圈了，让我在这儿等着，他跟过去。”
许清觉得有些奇怪，“你哥去跟踪女鬼，你居然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闹闹登时炸了，“我要跟过去的啊！他嫌我碍事！气死我了！要是我在，直接手搓女鬼……”
“你在找我吗？”
【啊！草！】闹闹被吓得一嚎。
幽冷却稚嫩清澈的童声骤然打断闹闹的碎碎念，与此同时，目光所及一切NPC全部消失，闹闹的手一哆嗦，小小酥撒了一地，黑洞洞的双眼直直地贴在他的脸前，刺鼻的血腥味与腐臭味占据他的嗅觉，他张开嘴，眼看就要失声大叫——
“闹闹！闭嘴！”一声爆呵从背后传来，气喘吁吁的沐沐飞速赶来，许清还是第一次看到冷静自持的沐沐这样失控的时候，紧紧抓着闹闹肩膀的圈圈却蓦地撒开双手，回过头来，剖开的腹腔裸露在三人面前，血气冲天。
圈圈的两个黑洞从北北、许清的脸上扫过，最终锁在了沐沐的身上，许清突然想到什么，暗道一声糟了，“他刚刚喊闹闹算被吓到尖叫吗？”
不等许淮回答“算”或者“不算”，许清已经知道结果了。
看上去瘦小的女童却拥有人类不可匹敌的怪力，轻而易举地掐住沐沐的脖子，将沐沐摁倒在地。沐沐仰着头，四肢蹿蹬，脸色狰狞，属于成年人的大掌抠扒着脖子上白生生的小手，却毫无反抗的能力。
闹闹疯狂地扑过去，试图撕开骑在沐沐身上的女童，“滚开！”
然而圈圈仅仅是随便一挥手，闹闹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甩了出去，砸塌了一摞折扣出售的抽纸。
被扼住喉咙的沐沐只觉得右臂传来钻心的剧痛，脖子上的桎梏倒是松开了，低头一看，他的右臂竟被小小的女童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地啃食着。
“呕——”见过血腥场面是一码事，被血腥对象是自己便是另一码事了，沐沐苍白着脸吐了起来，一时间竟分不清胃和右肩的伤口哪个更剧烈。
圈圈满嘴是血沫，白净的小脸上沾满了赤红的血液，犹如从十八层地狱攀爬上来的魔鬼，肆意地吞噬着人类的生命。圈圈嘴里不停咯咯笑着，好似一场大型游戏。
闹闹似乎是被摔晕了，趴在一堆包装抽纸的上方，一动也不动，并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已经被啃掉了一条手臂。
许淮的身体先于大脑行动，已经冲了过去，一把拽起地上的沐沐，“快走！”
圈圈没防备，从沐沐的身上叽里咕噜滚了下去，那条啃了一半的手臂飞了出去，正好砸在许淮的身上。
遭遇飞来横祸的许淮：“……”
许清没敢回头，扯着沐沐一路狂奔，直到胸腔极度缺氧，嗓子如同被火烧了般灼痛，才慢慢停下来，发现不知何时，圈圈已经不在身后追赶了。
刚一卸力，沐沐便跪趴在地上，额角磕出了鲜血。被截肢的地方却意外地没有大出血，不知道是不是在里世界的特质。
—超市—
许淮褐色的风衣被溅上血点儿，他望着眼前这个死状可怖的女童，从来含笑的桃花眸逐渐阴冷，“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圈圈歪了歪头，似乎不明白北北在问什么。
许淮往女童身边逼近一步，全然不畏惧女童的样子，“离开里世界的方法是什么？”
圈圈咯咯笑了一声，扭头便往超市外跑，她的速度完全不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速度，几乎快成一道虚影。但许淮只是冷哼一声，身形一动，蓦地挡在了圈圈的面前。
“方法是什么？”许淮伸出手，钳住圈圈瘦小的肩膀，“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凶手……凶手…”圈圈扬起头，黑洞洞的眼睛仿佛能刺透人的灵魂，空灵稚嫩的童声回荡在荒芜的里世界，“凶手……证据……关键”
凶手、证据？
许淮思索着这两个词，稍一晃神，手下一空，才发觉女童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许淮！”
这个时候，许清的声音从超市外传来，许淮回过头，发现气喘吁吁的许清跑得满头大汗，衣服同样被蹭上了血污，狼狈至极，看到许淮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靠着门呼哧呼哧喘息。
许淮挑挑眉，环臂看他，“你拉着别人跑得那么欢，还有空回来关心我？”
这语气怎么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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