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肃有些意外，不仅仅是自己未被任何一只虫注意，更是因为这里都是雄虫，而且这些雄虫很是特殊。
他们没有脸。
不是什么恐怖故事，只是字面意思罢了。
这些雄虫就像是没有设定好的NPC，建模粗糙模糊不清，就连五官也没怎么描绘过。
听扑扑的解释，是说【卡牌世界是角色觉醒意识后自发形成的世界，除角色外世界里的其他角色都是虚假的，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属于正常的。】
但不管怎么想，牧肃总觉得不对劲。
他隐约觉得这只名为秋白的雄虫并不是普通的角色卡这么简单。或许是制卡师的灵魂注入卡牌成为了卡牌？
不得不说，牧肃的猜测很是大胆，但至于真相如何，他无从佐证，只能胡乱猜猜。
会议室的门还未关上，不知在等谁。
牧肃无所顾忌地走了进去，而会议室里的雄虫们依旧对他熟视无睹，自顾自地争吵着。
“这个课题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我已经不想再继续一遍遍故意将实验引向错误的方向上了！我来这研究院不是为了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的！”
“你个蠢货！你以为大家想吗？他们最想要的就是这项研究能够成功！要是真研究出来了，我们还有什么可以谈判的筹码？！”
“是是是，你们最聪明了，我就是个目光短浅的虫，行了吧！”
恼怒的雄虫拍桌而起。
“我只是个研究员，不像你们还是议会议员，嘴里念叨什么国家大局！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干出些成绩，你们不想这个实验能成功就安排愿意配合的虫！而不是偏要把我安插进这个项目！”
“杰奎琳教授，请您冷静一些，我们好好商量。”
出声的是只雌虫，这让牧肃有些意外。
帝国的研究院就在军部旁边，里面都是雄虫，需要军部轮流派部队守护，避免雄虫们受到外界带来的伤害。
而牧肃曾因得罪某个权贵而错失了晋升机会，被派遣到研究院待过一段时间，也清楚地知道研究院里的除了守卫外全部都是雄虫。
眼前这只出声的雌虫和其他雄虫一样身穿白大褂，胸前还挂着工作牌，上面隐约写着某某教授。
牧肃太意外了。
居然还有雌虫能进入研究院？即使这是卡牌世界也足以让牧肃意外。
“这不是前段时间最有名的雌虫教授吗？”那只姓氏是杰奎琳的雄虫打量了下雌虫，冷哼一声，出言讽刺道，“唯一一个晋升到教授的雌虫，网上的虫都说是你会是研究院最有前途的雌虫，现在怎么也沦落到和我一样接手这么一个没有前景的项目？”
“你……！”
雌虫教授被说恼了，也站了起来，凶狠地瞪着杰奎琳教授。可良好的教育让他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词骂回去，只能红着脖子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闹够了没有！”
明显有意加重的脚步声急促地停在了门口。
是只长相俊美的墨发雄虫。
不同于其他虫，他的样貌格外清晰。
随着他的一声怒吼，会议室里的一切声音都消散了，等待这只雄虫接下来的话。
静默一瞬后，雄虫走到主位上坐下，然后单手抬了下因走得慌忙而歪了一点的眼镜。
黑框眼镜下的金眸沉着冷静，带着上位者的威严，而这双眼睛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闹事的雄虫。
杰奎琳被他盯得发毛，咬唇不语，试图掩盖他的怯场，维持他身为雄虫的颜面。
可笑的颜面。
“杰奎琳教授。”墨发雄虫手指轻敲桌面，漫不经心地说道，“或许在正式进入正题之前，你应该向杰尔教授道个歉。”
嘴上说着或许应该，语气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杰奎琳迫于主位上的雄虫的威压而向雌虫道歉，中规中矩，并没有敷衍了事，但他的眼底还是写着不情愿。
牧肃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觉得稀奇。
雄虫对雌虫道歉。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虽说这是个卡牌世界，但也是秋白的意识自发形成的，而秋白又是一只雄虫。
或许他不应该将秋白和主星上的那些雄虫混为一谈。
秋白是张卡牌，总归是比一般雄虫要特殊些的。
牧肃这样想着，然后恍然发觉自己进来后光顾着看戏，都没有注意过秋白的位置。
环顾四周，终于在会议的角落里看见了秋白。
雄虫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水，湛蓝色的眸子低垂着，一眨不眨地盯着桌上的手稿看，仿佛与周遭的一切都隔绝了。
热水喝完后，秋白就将杯子放到一边去，然后拿起笔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
在道歉的事情之后，话题回归正轨，十句有九句是牧肃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直到……
“就按这样做吧。”主位上的雄虫定下决定，然后又看向杰奎琳说道，“杰奎琳教授，你和杰尔教授是项目里为数不多的没有议员身份的参与者。”
杰奎琳抿唇不语，继续忙着手头的文件整理，杰尔则是看向雄虫有些不明所以。
“项目是不允许有虫中途退出的，这点你们也清楚。但我允许你们像秋白那样同时兼任多个项目，如何？”
雄虫完全不担心他们会因为有了别的项目而对原本的项目不放在心上。
毕竟刚才还满嘴怨言的杰奎琳在报告中依旧是尽心尽力地做到完美。更不用说心细的杰尔了。
可杰尔却觉得，自己是雌虫，到底还是没有雄虫聪慧，不可能有能力额外兼顾其他的实验项目，便最先开口拒绝了。
“进入研究院的雌虫不是没有，但能当上教授的，目前为止也就只有你一只虫。怎么现在倒开始妄自菲薄地谦虚起来了？”
杰奎琳语气依旧不善，似乎是在刻意激怒杰尔。
“我……”
“杰奎琳教授，大家知道你的本意是出于好心，但或许你的语气应该缓和些。大家都是同事，何必讲出这样冒犯的话呢。”
主位上的雄虫正看着他，笑意温和，语气也是难得的放软了些。杰奎琳正要反驳的话也咽了回去，含糊不清地应下了。
雄虫又看向另一边坐着的雌虫，说道：“还有杰尔教授，你确实不应该妄自菲薄。能进到这里的虫都是万里挑一的存在，只呆住这样一个项目里确实屈才了。”
软硬兼施，端水也端得平稳，难怪能成为一众雄虫的领导虫。
见两只虫不语，墨发雄虫便替他们做了决定：“那就这样说好了，没什么意见的话，会议就结束了。”
杰尔到底还是有些不甘于现状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反倒是杰奎琳明明一开始明显有露出欣喜之色，但此刻却显露为难之色，犹豫不决。
“杰奎琳教授是还有什么顾虑吗？不妨说来听听。”
“项目早就被分配的差不多了，哪还轮得到我们。”杰奎琳不是没申请过其他项目，但都以分配完为理由给驳回了。
“我记得秋白最近接的项目多了些，不如就分给二位些吧。秋白没意见吧？”
“主任，秋教授又睡着了。”秋白旁边的雄虫说道。
可牧肃分明看到秋白睁着眼，神色清明。
被叫主任的雄虫快步走了过赶来，手附在秋白的额前，眉眼间的情绪变得复杂，沉声屏退虫群。
杰奎琳有些不满，怎么能不问过当事虫，就这么擅自地剥夺了对方实验项目的主事权？
杰奎琳身边的虫真的是恨杰奎琳的死脑筋，一边解释，一边半拖半拽地把杰奎琳带出会议室后。
声音被模糊了，牧肃没有听见那只虫对杰奎琳说了什么。
秋白被过来的雄虫抬胳膊扶了起来，有些懵懂，却因此开始注意到外界，而他抬眼，刚好看见牧肃。
“你怎么在这？”
秋白意外牧肃的出现，可其他虫却根本看不见牧肃。
“那里根本没有虫啊。”雄虫秘书疑惑地看向秋白说的方向，随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了，喃喃道，“真完蛋，秋教授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医疗部的虫怎么还没过来？！”
不同于秘书的担忧，墨发雄虫压抑着怒火，训斥道：“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总是糟践自己的身体！你要是再这样下去，你就别想我同意你继续在研究院里待着！”
秋白胡乱地点点头，却死死盯着那个方向。
可原本还在那的雌虫已经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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