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真的喜欢。
第一次见她,是在冀州的战场上。
冀州的雪染上了血变得不再白,肮脏的让人恶心。凛冽的大风呼呼狂刮,席卷着整个破败不堪的城。
虽然打了胜仗,我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那个质子营中年级最小的孩子,一直期盼着长大,却死在了成年的前一天。
只差一天。
这里是苏全孝的家,是他梦中一直向往,是他心中口中常常挂念的家。却终究没能回去。
只差一步。
我想暂时一个人待会,殷郊却不让。他说他理解,所以更想陪在我身边。
是啊。
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更是大商最赤忱的玄鸟。
他也会为苏全孝难过的。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看见她的。
她太特别了,以至于我一眼就可以瞧见。
她奇怪的着装,披散的头发,还有那双小鹿般干净透彻的眼睛。
不染尘埃,不似凡人。
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奇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看起来好像很慌张,很害怕。
我想,她应当是从来不曾见过这样血腥残暴的场面吧。
殷郊突然的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他竟然在问我看什么!
他看不见吗?
为什么?
还是我真的出现了幻觉?
我没理会殷郊的调侃。满腹心事地起身回去了。
不,不对!
她是真的存在!
要不然怎么解释她脚底凹陷下去的雪窝呢。
心脏怦怦狂跳,像是要蹦出来。我的耳朵发出嗡的一声,失聪了似的。
天地间只余下我和她。
一个难以置信又不得不信的想法浮上心头。
只有我能看见她。
只有我!
她应该是我的小神仙吧!
不然为什么她这么奇怪,又为什么只有我可以看见她呢。
小神仙不来找我,我就主动走向她。
小神仙不是神仙。
小神仙说她叫南星。
后来南星告诉我,她的名字是一种草药,具有镇惊止痛的作用。
我想,我们必定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是将士,总会受伤,所以我不能缺少南星。
南星说要打个赌,我同意了。
但她的赌约太过惊世骇俗,我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所以我逃难般的离开了。
几日后我找借口去见南星,却发现她面对我时变得不再自然,变得有些拘谨。
我不喜欢。
我不喜欢她对我这样。
那日出了营帐后,我站在原地,任由冷风吹向面庞,降了降因为与她同处一室而升起的躁意。
军营里常年不见女子,我也不知该如何与女孩子相处。心中不免微微有些懊恼,觉得刚刚对她有些太过生硬。
我虽知别人看不见她,却仍害怕毁了她的名声。亦怕扰了她休息,所以一连几日都不敢露面。
只是苦了殷郊,每天晚上他都得和我一起挤挤。
看的出来,南星应该是个没吃过苦的主。所以我处处都想给她最好的。
冀州城内一片狼藉,部下们都在各处搜刮着奇珍异宝。
可我却只想要漂亮的衣裙首饰,想象着它们穿戴在南星身上时,她光彩照人美不胜收的模样。
她吃饭的时候像只小猫,娇娇气气的很惹人怜爱。以至于我开始有些嫌弃往日里对我而言异常珍贵的食物不够松软。
其实内心深处,我是有一丝隐秘的喜悦的——只有我可以看见南星。
只有我。
那日她将自己的手放置在我手中,任由我把她拉起来带到自己的地盘上。
那种感觉很神奇。
就像,她是专门为我而来的一样。
我突然很想带南星回西岐,带她去见见父亲,见见兄长,见见那片金黄色的麦田。风起时会带起一阵麦香。
我觉得她一定会喜欢。
少年的情愫来的莫名又急促。犹如春日里的种子,无需细雨亦可生长,顷刻间便花开满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