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

我当时是真的想死了，这么大的压力之下，连报仇的心思都没有，一心只想着解脱。

可是我偏偏没有死。

我醒过来的时候，人在医院里。

我们学校的楼层本来也不高，我掉下来的时候，被下面一棵树挡了一下，直接穿透了我的一条大腿。虽然大腿被捅了个大窟窿，血流了一地，骨头也断了，但是落地的速度被减缓，内脏倒是没有出太大问题，按医生的说法是，也算是我福大命大，没有太大的内伤，好好养一段时间就没有问题了。

这样说起来都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我妈来过医院一次，确认了一次，我在昏迷，而且没有太大生命危险之后，扔下一句，爱治不治，你们医院就让这个贱丫头死呗，之后就扬长而去。

别说帮我付医药费了，她连看都没有来看过我。

就连刚开始治疗垫付的医药费，还是清清从自己的积蓄里拿出来给我垫的。

或许是人生起起伏伏，我不但没有生气难过，甚至要被气笑了。

想让我死的心思还真是装都不装了。

如果说我一开始只是想解脱的话，现在死也死不成，我偏偏又不想死了。

死了，有什么好的？

我死了，她也不会有半分改变。凭什么只有我痛苦，我也要让她痛苦！

想清楚了之后，我也没有继续在医院呆下去，匆匆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要出院，医药费我当然也是没有的，但是我比我妈还赖皮，张嘴就是找监护人。硬是被我糊弄下去了。

我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挪步。

记忆里两个街道的距离，我走了半个小时。

熟悉的大门开着，我听见我妈的声音：“这些，还有这里的，你随便称称拿走吧。”

我打开虚掩的房门，收废品的人把我的东西一扎一扎的放到秤上称量。

家里补的东西很少，平时我就睡在那间堆满了杂物的房间里。

那些我珍视的、整齐放好的书籍，一点一点抚平褶皱叠好放在角落的衣服，都被我妈扔垃圾一样扔了出去。

“你怎么回来了？”

我妈的声音将我从记忆中拉回，我留恋的看了一眼被随意扔进蛇皮袋里的书册，沉声问道：

“我怎么不能回来了？”

“你怎么不死外面。”

我妈答的很快，恶毒的话说出来像是呼吸一样随意，语气里除了嫌弃听不出来任何的悲伤。

“学校那边呢？”

“拿了一笔赔偿款呗？呵，你也就这点作用。”

我听见了我妈语气中的不耐烦，但碍于外人在场，她没有发作。

我感觉我的东西被一点点搬走，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抱着拐杖在屋内靠门口的地儿找了个地方坐下。

我妈拧着眉看了我一眼，随之切了一声：“你最好快点滚，我有你的18岁已经完成了法律义务，你就算是死在外面都和我没有关系了。”

依旧是厌恶的语气。

我没理她，我妈将那个人送走后发现我还坐在原地，立刻就要来赶我走。

可是她不知道，我今天回来，就是要留在这里。

她不是一直说我是一个祸害吗？

那我就彻底祸害给她看！

不把我曾经受过的苦一点一点还回去，怎么担得起这个称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