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元浅在一个被炸成废墟的居民楼里，他半蹲着用尼龙绳绑着奄奄一息的严养，偏头吐掉一口淤血，用手擦嘴而过，另一只手上有一片巴掌大的玻璃渣子。

很难想象他是怎么只靠着玻璃渣子逮住严养的。

元浅“刷刷”两下利索的把袖子撸到高处，他的头发在前面晃住了视线，便用手掌划过地面上的血水当做发胶，往头发上向后撩。

严养像是精神失常似的瘫坐在地上，缓慢仰起头，像是自嘲：“在WAPO里，没人知道你这么强吧。”

元浅只是低头把裤子提了提，说到：“强者一般都低调，懂吗？”

“呵呵……”

“你就别呵了，江祠坐的那个位置还是我让给他的。”

“冷不跟你耗了，我儿子他杀人了，我得去安慰他。”元浅指的是徐澹霑。

等元浅前脚才走出废墟黎尤靖就打来电话：“元leader，徐澹霑找过我了。”

“他事情干完了？”

“对。”元浅没想到徐澹霑的速度这么快。

“唉，现在只能顺其自然了。”

通话一直保持着，黎尤靖不敢挂上级的电话。

“小黎？”

“在。”

“你能不能来接我啊？”

“什么？”黎尤靖没听清楚。

“我车子被一个vic炸没了。”元浅一想到自己的豪车被炸没了就生气。

“……好。”

另一边，徐澹霑把剩下的伞降还给武器部后，他向旁人问了句时间，心中飞快计算，靳珏的麻醉也该过了吧。

可是观察室那边硬是没传来一点消息。

徐澹霑手上拿着靳珏的自由协定，匆忙左拐右拐到了观察室。

里面灯没亮，就连过道的灯也灭掉了。

“郁晚听？”

无人回应。

徐澹霑从中意识到靳珏没有醒过来。

他不相信。

他用力一下子推开拉门，里面赫然摆放着一张铁床上面盖着白布，有凹凸不平的轮廓，可以看出是一个人。

他打开灯，掀开白布，靳珏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活人气息，体温冰冷。

“喂，能不能起来看看，我拿到你的自由协定了？你的自由协定在我手上，你不能死的。”

躺在铁床上的人没有任何表情，一句话也不说。

徐澹霑几乎失语，他感到愧疚，因为靳珏的经历与他一模一样，他出于内心其实并不忍去伤害一个15岁的孩子，就像他不忍伤害自己，他也想救靳珏，也是救年少的自己。

他看着眼前，回忆上头。

在徐澹霑五岁那年，某天晚上，父亲突然打了母亲一巴掌，还用板凳疯子一般的捶打母亲。

“把钱给老子！”父亲向母亲伸着手，就像小孩子执拗的要糖一般。

“我没有钱了……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没有钱了……”母亲跪下不断求饶，害怕父亲又是粗暴的一拳。

可换来的没有父亲的怜悯，而是把他们母子赶出门外：“滚出去给老子要！要不到钱你就别给老子回来！”

“砰！”毫无情面可言的关门声。

“呜呜呜……”母亲顿时感到无力，瘫软坐在地上，脊背像月亮似的，徐澹霑抚摸着她安慰着：“妈妈，你不要哭。”

“澹霑啊……”母亲像是花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抬头，粗糙的手插进徐澹霑的头发里来回摩挲，她并不想徐澹霑这么荒唐地跟着他在街上要饭，于是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说：“澹霑啊，你到那边的垃圾堆去好不好？妈妈有些累了，休息一会儿就来找你。”

小孩子的天真无邪人人皆知，那时徐澹霑真的以为他的妈妈会来接他，他在垃圾堆等了好久，还安慰着自己：“妈妈一定会来接我的。”

他成了孤儿，他不知道。

在垃圾堆里睡了一晚，等来的却是明天一早的天明，一个衣冠整齐的女人对着他用一个扫描仪检测着：“经济贡献率85.64%，合格。”

女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小孩子拥有的经济贡献率，她半信半疑，又检测了一遍：“经济贡献率85.64%，合格。”

这下她信了，他不介意的摸着徐澹霑肮脏的头发：“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徐澹霑。”稚嫩的童声。

“你在这里做什么？”

“妈妈说她会来接我，让我在这里等。”

“她长什么样？”

“她长得很漂亮，是全镇最好看的！”

“是她吗？”，“对，就是我妈妈！”宋玲用手机查到了徐澹霑母亲的照片，为了把徐澹霑带回组织，她撒了个谎：“我是你妈妈的朋友，你妈妈让我来接你。”

“好的，姐姐，我会乖乖的。”

“嗯，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