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车开回了大帅府，沈泽阳已经昏昏的失去了意识。
修司秦难得温柔的把他放到床上，摸了摸脸和手，发现似乎冰凉的超乎寻常。
此时已经是初春，戏子穿的也不算薄，再怎样也不该像从冰窖里头出来一样没有丝毫温度。
修大帅惊觉是把人吓到了，原本柔嫩的手心里一片血肉模糊。
指甲缝里还有细碎的皮肉碎屑，那是沈泽阳自己抓出来的。
医生“大帅，他身体...”
医生本来想叹气，但又没敢，硬生生把那口气又咽回去。
医生“他身体不好，体温偏低，现在心跳也不规律。”
医生“大帅，如果有时间还是去做次全面检查。”
因为修司秦从前不常在北淮，再加上他们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虽然找了个医生过来，却并没有置办什么医疗器械。
最贵重的也只有一台叫什么制氧机的，说是能救人命的东西。
医生“再加上给他用的那些药……”
修司秦看看沈泽阳惨然的小脸和皱紧的眉头。
修司秦“今天被吓到了，这个对心跳会不会有影响？”
医生“是会有的。”
但医生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修司秦显然是在给自己找理由，他伸手摸了一下沈泽阳的手，突然开口:
修司秦“之前说的……如果你尽全力的话，还能保他活多久？”
医生思索一会儿回答:
医生“最多……一年半载。”
医生"可如果是那些西洋的专家恐怕能更久。”
修司秦“行。”
修司秦把戏子撒了药粉，裹了纱布的手放进薄被里，没接医生后半句话。
修司秦“你尽力吧。”
左右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修司秦刻意去忽略他自己心中升起的期待和苦涩。
他堂堂大帅还能养不起一个戏子了？
修大帅摆手，叫医生出去。
顾云笙“咳……”
沈泽阳皱起眉头。
他其实是昏过去了，醒过来的时候浑身比之前更僵更冷，胸口压了块石头一样闷，忍不住发出声咳嗽。
顾云笙“……水。”
喉咙也干，他闭着眼睛，一下子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等慢慢喝下去半碗，沈泽阳才有力气睁开眼睛。
可这一睁眼，就看见居然是修司秦亲自拿着杯子，自己甚至还半倚靠在他身上，就着他的手一口一口的喝。
顾云笙“大，咳，咳咳……”
一看是修司秦，登时就清醒了。
也忘了嘴里含着水，又把自己狠狠呛了一下，狼狈的咳嗽起来。
修司秦“小心点。”
修司秦天生说话生硬，同样的话要是叫方星颜来说就是柔情似水。
修大帅说出来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动手给对方一拳，所以并没起到应有的关心效果，只是叫人瑟缩的点点头。
修司秦“你小时候。”
修司秦掂量了下说辞。
修司秦“有没有得什么病？”
沈泽阳愣了一下，以为是修司秦怕他不干净，连忙否认。
顾云笙“没有。”
修司秦“嗯。”
修司秦察觉到两个人之间并不太协调的氛围，想起医生临离开之前说:
‘很多病症都与情绪有关’
于是硬邦邦的宽慰。
修司秦“方星颜的事情就过去了，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但怎么可能过去呢？
沈泽阳发现自己掐不到掌心。
因为两只手都被纱布厚厚的缠上了，拿出来一看有点儿滑稽。
他往一边扯扯嘴角，尽全力的开了句玩笑。
顾云笙“大帅，包成这样，我还怎么唱戏呀？”
声音又软又柔，简直是撒娇。
修司秦听在耳朵里，看那两只手包的像螃蟹爪子，顺口说:
修司秦“过几日好了就拆了。”
修司秦“包的像螃蟹爪，你吃过螃蟹没？”
戏子当然没吃过螃蟹。
他只听过，听有人背地里骂王伟，前头接了很多污言秽语。
最后说了句，“简直是横着走的螃蟹！”沈泽阳就认定螃蟹不是什么好货了。
修司秦“等手好了带你去吃螃蟹。”
【修司秦好感度：60】
他丝毫没意识到他已经开始照顾沈泽阳了。
这种照顾并不是对小猫小狗儿的，而是丈夫对太太的，会顾及感受的那种照顾。
戏子“嗯”了一声，修司秦就没什么话说了。
顾云笙“今儿下午唱不了，劳烦大帅给贴个条子。”
沈泽阳又说，他总是惦记着戏和戏迷。
小芷江是和他一起去了广兴堂的。
只不过修司秦来了之后她就主动的退出去，再后来修司秦给了王伟一枪，他们急匆匆的就走了，完全没顾上芷江。
修司秦点头，又陪了沈泽阳一会儿，离开了。
沈泽阳不知道芷江在哪儿，也不愿意出门，干脆把自己缩进被子里。
顾云笙的身体较之前弱了不少，77悄悄开了一点痛觉屏蔽，沈泽阳才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等醒过来的时候天又黑了。
女佣人正轻手轻脚的忙活。
她得了小芷的吩咐，叫天擦黑一定要急的给沈泽阳房间留盏灯。
因此他这次醒过来先看到了暖人的灯光。
顾云笙“小春？”
女佣人“小芷姑娘去热饭啦。”
她声音不高，和和气气的。
女佣人“您可算醒了，待会吃完饭再睡，还得吃药片呢。”
得知小芷已经回来，沈泽阳心里安定不少。
自己撑着坐起来，朝她笑笑，道了声谢。
女佣人“哎呦，您别客气啦。”
女佣人来的第一天就觉得这位温和有礼，跟街上传的根本不一样。
伺候起来也不吃力，十分庆幸自己能被安排到这里。
虽然说中年女人看着和善，但毕竟是修司秦找的人，沈泽阳的神经始终紧绷着。
直到小芷过来，叫女人出去，他才放松下来。
芷江小姑娘“笙哥儿！”
小芷确定没人才凑过来。
“班主……你别往心里去！”
沈泽阳“啪嗒啪嗒”又掉了眼泪。
顾云笙“我知道......”
顾云笙“可我没想到的是，他，他能那么喜怒无常……”
#芷江小姑娘“别哭。”
小芷声音更低了。
芷江小姑娘“你相信我，我想办法带你逃出去！”
顾云笙“小芷。”
沈泽阳显得有些迷茫。
顾云笙“你说什么？”
顾云笙“出去？”
芷江小姑娘“对。”
小芷掐紧手心。
芷江小姑娘“笙哥儿，等时机到了咱们就一起逃出去！”
芷江小姑娘“天大地大的，总有我们容身的地方。”
沈泽阳心脏下沉、咚咚急跳，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小芷的意思。
他嘴唇发抖，裹着纱布的手勉强握在了小纸胳膊上:
顾云笙“不，不行。”
顾云笙"我们……这可是大帅府！”
顾云笙“我们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小芷没回答。
芷江小姑娘“吃饭吧，笙哥儿。”
芷江小姑娘“咱先把身体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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