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立，约定

下课铃打响，很少有留在原地不去找其他人玩的，小孩子好动的天性似乎可以无时无刻流露，河艺手上动作不停，铅笔写写画画。

一片阴影打在桌子上，他抬头。

祁熙小艺哥哥，我们出去玩吧。

没等他反应，拉着他就出去玩了。

他们的学校其实是分两个校区的，大一点的孩子都在隔壁校区，两个校区分开管理，中间隔着一条长长的小路，小路上栽种了些不知名的树，春天一到，嫩芽迫不及待地长了出来。

而这条小路又连通着一条大路，直走，一直直走，就可以到马路上。

河艺被祁熙拉着，两个瘦小的身影与这个庞大的城市怪物格格不入，他不清楚祁熙要拉着他怎么走，又是要去哪里？或者说什么时候回来，这些瞻前顾后的问题他一概抛在身后，固执地和祁熙走着。

他们小小的稀碎的步子，轻快地走着，汽车的轰鸣声、行人的喧嚷声，混杂在一起，随着伴奏的“乐曲”，他们静静地走着，偶尔也会说几句吃喝玩乐，但不多。

他们连走带跑以及坐公交之后总算到了一个湖泊。

祁熙转过头。

祁熙河艺，咱们这大概是逃课了。

河艺不知道说啥，祁熙继续说。

祁熙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上学。

……河艺竖起耳朵听，不置一词。

祁熙但是因为你在上学，我也就跟着去了。

祁熙现在你也在学校不开心，你跟我一起去流浪吧？

大胆的想法，河艺第一印象是这样的。随后不可置信起来，他们怎么去流浪？会不会饿死？

河艺祁熙，流浪不是那么好过的。

怕打击他，河艺没直白地说他不现实。

祁熙为什么不能？我们可以漫无目的地旅游，去自己想去的方向，我在莎拉姑姑的画展里也卖了些画。

河艺可是我们还有亲人。

祁熙有些话我跟别人从来没说过，你是第一个。

祁熙我有很多光怪离奇的想法，镜子里藏着另一个我，楼房是长了许多眼的怪兽，天上的鸟是飞翔的小恶魔，大地一个人的面庞。

祁熙我不在乎任何社会教条，道德伦理，至于为什么邀请你？是因为我感觉你可以懂我的小心思。

回想过去，那些小心思，河艺通通都懂，河艺知道他讨厌和别人相处，明白他内心烦躁不安的所有原因，也包容了他的缺点、小性子，河艺真真正正实现了他们的约定。

那年。

他们拉着小手。

祁熙我们要做一辈子最好的唯一。

幼小的河艺点点头。

祁熙不放心地放狠话。

祁熙你以后如果抛弃了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河艺再点点头。

有的东西不需要太庄重的承诺，有的人也不需要太繁琐的动作，仅仅一个点头，便让对方觉得满满的信任。

于是。

他们那天跑去了一片芦苇地，四个家长急得团团转，而他们笑着围着树团团转。

那个时候，祁熙想，他想溺死在芦苇地旁的湖泊，等到尸体溃烂，才被人打捞上来，在一转眼，河艺站在身后，湖泊反倒无关紧要了，一步一步，他走到河艺身边，定定地站着。

他想去流浪。

他想开画展。

他想陪河艺。

他想，他还有很多要去想的，要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