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3）

没了水清漓的谢欲雪，只是一个无所顾忌的疯子。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谢欲雪！你为救一个灵损失了四分之一的神相，你当真觉得你打得过我们吗？！”一褐色头发的天道怒目指向谢欲雪，道。

“是吗？”谢欲雪覆上那把阴寒之剑，剑身颤动，与她产生共鸣，“我没记错的话，那天是你第一个对阿水动手的吧？”

她目光凌厉，看向那个褐发天道之时眸里全是杀意，但她又是笑的，笑得捉摸不透，阴寒可怖，“不如拿你开刀好咯！”

褐发天道顿时惊慌一片，却又强装镇定，谢欲雪看着他的模样，哈哈大笑，“你！死矣！”

谢欲雪祭出神相，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力量不足以伤他们所有人，但祭出神相呢？以燃烧神相为力量来源，谁能抵挡得过她呢？

天主走下高台，极力抵挡着谢欲雪因自燃神相召出神相作战引起的狂风。

“真是疯子！”谢欲雪听见有人说，谢欲雪想，说的真是太对了，我就是疯子。

“唰”，利剑从刚刚开口的褐发天道胸口穿过，直接穿碎了他的神相。

在场所有天道都能看见那位褐发天道的消散——化为无形之风，永远不存在天地之间。

“她的神相燃烧殆尽，她可就不存在了！”

天主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个近乎疯魔般屠尽大殿内所有天道和仙人的人，祭出自己的剑来。他也习剑，只不过坐上天主的位置太久，便太久用不上剑。

谢欲雪燃尽神相之时就是她的死期。

整个天道殿堂都燃上了血的颜色，所有曾经被谢欲雪锁相阵困在这里的天道仙人道士都被谢欲雪屠尽。

“现在，只剩下你和我了。”

此话刚刚落地，便听见“哗”的声响，谢欲雪和天主同时看向来人。

来人看着面前的一幕，带着震惊与担忧，犹豫一会后咬着牙，随即目光坚定地脚下开启阵法。

闯进来的人脚下的阵法可以转换神相灵魂，也可以融合神相灵魂，名叫斗转星移。

谢欲雪的神相只剩下四分之一，她跌坐在地上，着了魔般地笑着。

所有赶过来的人都被困在谢欲雪设下的结界外了。

“今日啊，记着啊，今日，是三九呐。”

“你快死了，徒，你这样一死，就是永远不复存在了。”

来人面对谢欲雪现在的样子，自然是悲愤交加的，他是她的师父，看着她长大，早就把她当成了亲女儿，又怎么会希望看见她死去呢？

谢欲雪看着记忆中的那个师父，瞳孔一缩，那是上一任神算子！

所以她的转世不是巧合，是有人在为她铺路。

所有的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斗转星移阵将上一任神算子的神相补给谢欲雪，同时补全了谢欲雪的灵魂。

天主承诺上一任神算子放过谢欲雪，只是在上一任神算子走出殿堂的时候，道:“江晓云，你不后悔吗？”

“不悔。”

所有人都以为江晓云救回谢欲雪后，谢欲雪还会像以往那样对待他们，但有一个谁也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谢欲雪疯了。

谢欲雪是真的疯了。

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去往她和水清漓第一次相遇的地方，跌跌撞撞地捧起湖水中的水。

“阿水，阿水。”

她不停地呼唤着，泪水混着血液流下，她仿若失了痛感，失了生的心。

路人走过，看着这一幕只是避开。

神明状若疯癫，含笑俯首湖边，不顾仪态不顾绯疑。

江晓云看着谢欲雪现在的模样，有些不忍。

他只剩下四分之一的神相，能做的事不多。

“你太痛苦了。”

谢欲雪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

她在冬雪里沉寂了太久太久，她也太久太久没有见春了，春是什么样的呢？

是百花齐放、百鸟争鸣吗？是兽群嬉戏，流水中鱼群烦恼吗？

她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记忆里有个名叫“水清漓”的人，为她带来了春，但好景不长，春被夺走了，水清漓被一个叫天主的人暗算了，为了救活她的春，她要永远地失去他。

雪，真的好冷啊。

苍山，真的好孤寂啊。

江晓云设下了三重记忆封印，第一重封印封印了谢欲雪的大战的记忆，第二重封印封印了谢欲雪与水清漓相处的记忆，第三重封印封印并修改了谢欲雪在天道法则地的记忆。

江晓云看着终于回归平静的谢欲雪，将她送去转世。

他不想挑选叶罗丽世界，因为谢欲雪疯癫的样子历历在目，但当他带着谢欲雪在新世界生活许久后，他觉得他应该选择叶罗丽世界，他们该重逢。

负雪的苍山不应该失去属于她的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