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来了？”听见有脚步声从门口传来，宋清河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电脑屏幕，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我回来了，主人。”羡安一板一眼地回答。

　　“不必叫我‘主人’……”宋清河终于抬头看了刚走进家门的羡安一眼，“‘主人’是你在家中对我的称呼，现在你既然有了我的助教的身份，就不用叫我‘主人’了。如果被哪个学生听见，解释不清。”

　　“我知道了。”羡安点了点头，大脑中的程序自动备份下他们的对话，并迅速地归类到“日常生活”这个文件夹中。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宋清河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在校园里遇到了一个今年入学的研一女生，我帮她把她的行李搬到了女生宿舍楼的门口。”

　　“哦？”即使是羡安的发明者，宋清河依然对自己创造的这个可以自我学习的仿生人感到好奇，“她长得漂亮吗？”

　　“中人之姿。”羡安看着宋清河的脸庞答道。

　　“那你为什么要帮助她？我记得我并没有为你写下多管闲事的程序。”宋清河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不要紧张，羡安。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知道你不是人类，而你也清楚，以当前的科技水平没有人会发现你不是人类。你对我还有用处，所以我是不会因为你有了自己的想法而把你销毁的——事实上，这正是我最近正在研究的课题呢。我需要你为我提供这方面的数据，以对你的核心程序进行优化。”

　　“您为我编写的核心程序是无与伦比的，”羡安恭维了一句，“我这样做原因有二：第一，校园里有很多男生都主动帮女生拿行李，既然我的性别被设定为男性，所以我也需要向这些男生学习，力所能及地帮助女性；第二，我认为这位名叫夏北茉的女生非常适合当您的弟子，所以主动提出帮助她，为日后的工作打好基础。”

　　“夏北茉？”宋清河挑眉，“这对我来说是个陌生的名字。”

　　“对我而言却不陌生，”羡安微微一笑，“她是今年入学的研究生中给您发邮件最多的一位。我看过她发过来的代表作以及她的成绩单，都十分优秀。因此我对她进行了调查，发现她有特别适合成为您学生的理由。您想知道这个理由吗？”

　　“如果是私人方面的，我没有兴趣，”宋清河随口道，“不过，既然你这个世界顶级的人工智能都这样认为的话，我就收下她作弟子吧。毕竟你永远都会以我的利益为优先，不是吗？”

　　“那是当然。”羡安微微俯身，“而且，我也永远不会对您说谎。”

　　“可是如果你不会说谎的话，就不算一个高阶的人工智能，”宋清河合上电脑，开玩笑道，“说说看，你最近学习得怎么样？还适应校园生活吗？”

　　“还好，”羡安瞟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日历，“至少我学会了在别人说‘谢谢你’的时候要回答‘不用谢’，而不是‘你个傻叉’。我不会忘记我在说出这句话后对方一言难尽的表情……”

　　“你居然也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宋清河失笑。

　　“毕竟我是仿生人，我要学习一切人类的语言习惯和行为模式，”羡安神情严肃，“而口误就是人类可能会做的事情，所以我也要学会。如果我从来不口误，别人会怀疑我不是人类的。”

　　“你想多了，”宋清河耸耸肩，“只有你才会有那样的大脑去记录一个人是否从未口误。大多数人是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的余晖正一点一点地被黑夜蚕食殆尽；宋清河看着站在原地没有动的羡安，疑惑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不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吗？”

　　“今天是星期五。”羡安忽然说。“星期五又怎样？”宋清河问，“你明天可以睡个懒觉，反正我也不会早起。”

　　“在我的日程表里，每周五是买可乐的日子。”羡安说着就脱下了身上的外套。